恐怖!扒一扒傳說中的「討債鬼」!
我出生那天,正趕上全家人給我奶奶發喪,冷不丁不知道從哪兒躥起一個炮仗,就炸在我娘耳邊,把她嚇得摔了一跤。
我娘大著肚子在靈堂中翻滾,爬起來的時候大腿見了血,捂著肚子,臉都白成了漿糊,
“我肚子好痛……娃在鬧騰,他要出生了!”
我娘說完就暈了過去,當村裡產婆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休克。
昏迷中的產婦沒辦法生孩子,產婆想盡辦法也沒把我弄出來。
眼看著就要一屍兩命,我爺爺一狠心,找了把剪刀劃開我娘的肚子,這才撿回我一條命,可我娘卻永遠沒法子睜眼了。
落地後的我既不吭聲也不叫,就這麼瞪著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看著身邊所有人。
產婆見我不吭氣,趕緊對我爺爺說道,“陳叔,這娃落地怎麼不吭聲,怕不是被血塊堵住了喉嚨吧?”
我爺爺問她有啥好辦法,產婆便拎著我的大腿,將襁褓中的我倒立起來,使勁在我後背拍打。
她接連打了十幾下,我愣是一點沒吭氣,我爺爺急了,上來按住我的胸口擠壓。
他這一擠,我才張大嘴噴了一口血塊,咿咿呀呀地咧開嘴,哭聲洪亮,讓我爺爺緊皺的眉頭舒展了許多。
產婦蹲在地上,去掏弄被我噴出的那口血塊,突然一臉駭然地蹦起來,指著血塊驚呼道,
“這娃嘴裡吐出的血塊怎麼帶著肉?你家生了個討債鬼,沒出生就在啃他娘的肚皮啊!”
我出生難產,克死了生母,加上產婆是個大嘴巴,到處在村裡宣揚我是“討債鬼”的事,導致陳家在村裡一直抬不起頭。
八十年代農村封建意識很重,這事越傳越玄乎,村民都說我出生是為了討債的,剛出生就克死親娘,以後還會克死我爹和爺爺。
尤其是幾個多嘴的三姑大嬸,總在背後對我爺爺指指點點。
我爹受不了村裡風言風語的刺激,一次喝醉酒終於爆發了,拎著菜刀沖進臥室,打算一刀除了我這個“禍根”。
爺爺跟他扭打在一起,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我爹臨走前在我腦門拔了一根頭發,惡狠狠地瞪著爺爺,“讓他滾,永遠別回來!”
爺爺沒說什麼,背著尚在襁褓之中的我,走街串巷,專給人測相算卦,看風水維生。
說起我爺爺,年輕時可是村裡頭一號頂了天的人物,綽號“陳陰陽”,一手風水堪輿之術響譽十裡八鄉,鄉民有個生喪葬養,基本都會請我爺爺去主持法事。
爺爺選的風水穴位很靈驗,從沒走過岔子,可自打我出生後,他再也不給人看風水,偶爾給人算算卦,指點下迷津,爺孫倆艱難度日。
他性格很怪,一身本事卻從不教我,家傳的《風水札記》被他捂得死死的,防我防得比賊還緊。
我有次忍不住心中好奇,偷偷進書房把書翻出來,後來讓他知道了,用一根繩子把我綁起來吊在房梁上毒打,好懸沒把我打死。
十二歲那年放學回家,老遠看見爺爺在收拾東西,問他要去哪兒?
爺爺把臉一板,鐵青著臉說,“跟我回家,你爹要沒了!”
我們爺孫倆很早就被趕出了家門,從我記事起一直跟著爺爺在鎮上生活,憑空降下一個“爹”,我心裡不知是啥滋味,
“他死了就死了唄,跟我有啥關系?”
“小畜生,你給老子閉嘴!”爺爺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樣,眼珠子血紅,表情特別的猙獰,怒罵道,
“要不是為了你個討債鬼,你爹娘又怎麼會……”
話到這裡,我爺爺突然住口不說了,揚起的巴掌輕輕落在我後腦勺,老淚縱橫語氣唏噓不已,“罷了,這都是命啊,怪不到你身上!”
我似懂非懂,被爺爺連夜拽回村子,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回村,一路看稀奇,走到靠近後山的一座老宅院,爺爺指著大門,陰沉的臉色都能擰巴出水來,
“陳凡,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我看了看兩扇黑漆漆的老宅子大門,見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中年男人正挑水走向屋裡,正覺不解,爺爺又指著那個中年人的背影說道,
“他就是你爹!”
我捂著腦門,眼珠子滴溜溜轉圈,說道,“爺,你不是說我爹快死了,快死的人還能挑水嗎?”
“他……”
我爺爺嘴皮子動了動,臉色比鍋底還黑,“咱們先找個地方待著,今晚子時你去敲門,然後……咱們一起送你爹上路!”
“啥?”
我冷汗都下來了,抬頭看看爺爺那張充滿猙獰的臉,皺巴巴的抬頭紋深陷,一張老臉又黑又硬,宛如枯樹皮一樣,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刀刻。
我難以置信地驚呼,“爺,難道你要弄死我爹?”
我打小和爺爺一塊過活,要說對我爹,還真沒什麼感情,可書上也說了“忠孝仁義”,就算他不肯養活我,我也犯不上回來弄死他吧?
弒親可是大逆不道,爺爺從小教我背誦諸子經典,他自己不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爺爺爆閃的睥子射出一縷精芒,好懸沒把我嚇趴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跺腳喝罵道,“兔崽子,你懂個什麼?”
我被爺爺強拽到了老宅子後面的一片林子裡,我啃著窩窩頭,他就不斷抬頭觀測天日,子時剛到,爺爺面無表情地站起來,遞給我一把剪刀,
“陳凡,你去敲門之前,先把剪刀埋在門口,大門只敲三下,如果開門的是個女人,你就朝她丟石子,如果開門的是你爹,你就叫他一聲,算是還了這一世的情分。”
我茫然道,“女人?難道我爹已經二婚了?”
“不是……如果開門的是女人,那她就是你的親娘!”爺爺澀聲應了我一句,鐵青的臉色充滿掙扎和猶豫。
我更不解了,急忙道,“爺,你不是說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就已經難產死了嗎?她怎麼可能還在,難道你騙我?”
爺爺一張老臉都隱藏在陰影中,臉色陰晴不定,“伢子,爺沒騙你,這種事你不知道為好,你爹……他是想逆天而行,你快去!”
我被爺爺推攘到門口,天黑路不好走,沒留神摔了幾個大跟斗,到了門口立馬去埋剪刀。
我在大門口挖出三寸三的口子,把剪刀埋下去,又找了幾塊硬石子填好,站起來,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大半夜的爺爺讓我做這種事,我心裡充滿了猶豫,鬧不懂他究竟想干嘛。
猶豫再三,我覺得爺爺應該不會害我,便硬著頭皮上去敲門,在大門上連扣了三下。
咚!咚!咚!
三道敲門聲響起,門背後立馬傳來腳步聲,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我看見我爹青著臉站在門口,雙手把著門框,烏青色的眼眶凶狠地瞪著我,
“你是誰?”
十二年前我被爺爺帶走,那時候還在襁褓之中,老死不相往來,我爹不認識我的長相,我同樣感覺他很陌生。
“我……爹,我是陳凡!”想起爺爺的吩咐,我還是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誰知他聽了我的話臉色卻大孩,渾身一抖,瞪大眼睛踉蹌著後退,指著我大呼道,
“啊……你,你是來討債的!”
我很難受,親爹站在面前卻不肯認我,反倒說我是討債鬼,換了誰都接受不了。
我澀聲道,“就算你不肯認我當兒子,也不用罵得這麼難聽吧?”
“呵呵,老不死的要害我……你上門就是為了討債的啊!”
他根本沒搭理我的話,自顧自地抬頭望天,臉色充滿猙獰,忽然用惡狠狠地聲音咆哮道,
“我不想死……你已經克死你娘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找我!”
我渾身一抖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卻蹣跚著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向我,眼珠子瞪得比牛還大,爬滿殷紅的血絲,充滿暴怒的大聲質問我,
“說!是不是老不死的讓你來的……你為什麼要叫我爹?”
“我……”
我從沒見過這麼嚇人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想認你的,是爺爺讓我叫你爹,我才……”
我急著想要辯解,誰知第二個“爹”字脫口,他忽然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很難受地用手捂著肚子,跌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你怎麼了?”
我給嚇壞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只是管他叫了聲“爹”,他就會變成這樣。
“你別過來,你別……”
他的臉更加驚恐了,眼珠子都快暴凸出眼眶外,雙手撐著地,屁股一點點往後挪,渾身顫抖得厲害,身上居然“滋滋”冒出了眼。
我眼珠子瞪圓,見到了這輩子最嚇人的一幕。
我爹渾身開始腐爛,大股大股的濃煙從他身上湧出來,他的臉上、肚子上開始腐爛穿孔,散發出濃腥的臭味,雙手瘋狂揮舞幾下,像只鯉魚一樣在地上打挺翻滾。
不到十來秒鐘,他渾身充盈的血肉就徹底爛穿了,變成一副光禿禿的骨架,散成一片跌在地上。
“怎……為什麼會這樣?”
我嘴皮子一個勁地哆嗦,渾身發冷的瞬間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一回頭,見爺爺不知不覺已經背著手站在我身後。
“爺……我爹,他……怎麼了,難道是我害死他了?”我艱難張開嘴,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難受。
爺爺大半張臉都隱匿在陰影當中,通紅的雙眼布滿滄桑和無力感,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過來牽著我,
“伢子,別怕,你爹從你出生那天就該死了,他苟延殘喘多活了十二年,借走你不少氣運,這筆債,現在也該讓你討回來了……”
我爹從我出生那天就該死了?
我腦門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說什麼也接受不了這種說法,抱著爺爺大腿嘶聲哭喊道,
“爺,你騙我……剛開門的時候他明明好好的,是我叫了他爹,然後他才死的,死去十二年的人能幫我開門嗎?”
“你……唉!”
爺爺不知道該怎麼說,嘴皮抽動半天才從牙縫憋出一段話,“你看不出他是死人嗎?如果是剛死不久,屍骨怎麼可能爛得這麼快?”
“那他明明好好的,為什麼我一叫他爹就變成這樣?”
我還是不肯罷休,小小年紀哪經得住這種折騰?親眼看見親爹慘死在當前,眼睜睜見他化作屍骸,就算從小沒有感情,我心裡滋味也不好受。
爺爺被我纏得沒辦法,想抽我又下不去手,這才嘆息一聲講道,
“這叫換魂,是我們陳家祖上流傳下來的法子,你見他還活著,其實他早該死了,不過是巧借了你的氣運,才能苟延殘喘地生活,我剛才讓你埋的剪刀,是為了借勢沖煞,破了他的術!”
“他若一直活下去,就會折損你的氣運,十二年還陽的機會,也算你報答他的生養恩情了,你明不明白?”
我眼淚糊了一臉,“我不明白!爺你是不是想說,我爹活著,我就會死?那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給的,還給他也應該啊!”
“糊涂!”爺爺狠瞪我一眼,
“人的氣運是蒼天給予,哪能說借就借?這一世借了多少,下一世終究是要還的,因果循環,你爹想不明白,我這也是幫他!讓他後世免遭報應,唉,冤孽!”
說到最後爺爺把大腿掐得青紫,一咬牙瞪著我說,“找張席子把你爹屍骸裹上,我帶你去把他埋了!”
我擦干眼淚,爺爺適才的話帶給我幼小的心靈無數震撼,幼年的我根本不能體會他話裡的深意,只是覺得我欠我爹的,就算全部還掉也無所謂。
在院子裡找了一卷草席,我蹲下去小心把我爹的屍骸撿好,用席子卷起來,淚眼婆娑地看著爺爺,“爺,我們上哪兒埋我爹?”
爺爺“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眼眸閃爍,“不慌,你爹的墳地,我早在十二年前就選好了,你且跟我來就是!”
爺爺著我走向後山,我扛著我爹的屍骸,跌跌撞撞地走在他身後。
夜裡山風冷冽,加上天黑我又走不快,爺爺見狀便蹲下來,一手拎著我爹的屍骸,一手夾著我,在荒山道上健步如飛,一點看不出七老八十的樣子。
沒多久他帶我到了一處圓形的山峰,此處大山不是特別高,但岩石外凸的部位看起來好似烏龜的腦殼,大山呈流線行蜿蜒而落,山勢蔓延走折,活像一只趴在地上喝水的大王八。
我看得新奇,邊擦眼淚邊問道,“爺,這座山怎麼長得這麼奇怪啊?”
我爺爺喃呢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青龍有靠,白虎低頭,三山拱衛是玄武之相,後山脊背有水,水化活龍,把你爹埋在這裡對你有好處。”
我站在高處,正好能看到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山,遙遙望去,山峰跌宕起伏,我們站的位置在大山左側,左右山脈呈現出青龍護主的山脈奇觀。
爺爺對我點撥道,“這處的風水在術道上很有名堂,青龍坐山,玄武靠背,把你爹埋在這兒,會有龍運護住他的陽魂,避免受陰風之苦。”
我似懂非懂,追問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龍嗎?”
爺爺嘬了一口旱煙,“風水道上的講究,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楚,這裡是升龍穴,你按照我教你的辦法挖坑,四尺七寸,再將你爹的屍骸下葬,那就算大功告成。”
我苦著臉說道,“我一個人挖?”
爺爺板著臉,“這是自然,他是你爹,由你親自落土給他下葬,這升龍穴的氣運才能一直護著你,這種事不能假手他人!”
我被勾起不少好奇心,又說道,“你說的氣運又是什麼?”
爺爺又嘬了一口旱煙,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他臉上,臉色嚴肅中帶著幾分深沉,
“氣運就是山脈地脈的走向,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小到一家一戶,大到一城一國,都逃離不掉氣運的左右,我們陳家祖上就是專門給人看風水的,只是這一行推演天機太深,所以到了你這一代才會……唉,不說了,趕緊動手!”
我接過爺爺給我的鏟子,犯了難,“爺,那我該從哪兒開始挖?”
爺爺雙眼微睜,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想到哪兒挖,就在哪兒挖,我替你爹選的穴眼,是真正的隱龍之穴,尋龍點穴,坐山望氣是第一步,穴眼必須由你自己來定。”
風水這一行很有講究,老話講“點高三尺升宰相,點低三尺浪蕩光”,尋龍點穴為兩個步驟,第一是“坐山”,也就是望氣選址,但最考驗功夫的卻是第二步如何“點穴”。
這定穴之法才是鎖氣的關鍵,可我從未從爺爺那裡學過任何本事,要想在茫茫大山中尋出“正陽穴”,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抬頭看著爺爺,“為什麼穴眼必須由我來定,你直接選個好位置不就好了嗎?”
爺爺用煙桿在我腦門上磕了一下,呵斥道,
“胡說八道!咱們陳家人福薄命淺,佔了正陽穴是要遭報應的,讓你點穴,就算點歪了也不怕,這裡氣乘風散,哪怕讓你爹沾到一絲龍氣,也足夠你受用無窮了,切忌貪得無厭,是咱們這一行的大忌!”
爺爺話鋒一轉,又說道,
“好穴人人想要,可夠資格配得上升龍穴的人卻少之又少。升龍穴是奇穴,將先人屍骸埋在正陽穴可以求官運,官運既天運,以穴眼謀天運,是會遭天譴的。”
“我懂了,那我去試試!”
我拎著一盞燈,從我爺爺手中接過尋龍尺,借著燭火照明,在山頭不斷尋找定穴的位置。
手上這把鐵尺長度為三尺三寸,細如圓勾,表面符文篆刻,背後刻著一對陰陽魚旋,符文篆刻,頗為玄妙。
鐵尺五形屬金,有吸收地氣的妙用,能夠感應地脈靈氣的行走方向,正經給人看風水的幾乎人手一把。
我拎著燈籠越走越遠,很快翻過一座山頭,偏離了爺爺的視線。
穴眼必須由我親自來定,挖坑掩埋我爹屍骸的活也只能由我親手完成,爺爺說他絕不參與,我只能扛著我爹的屍骸滿山竄。
找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轉進了一片山坳子,一座隆起的土堆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趕緊蹲下來仔細檢查。
我不懂那些風水名堂,只覺得這個土堆與周遭不同,便將燭火置於土堆前,口中自言自語,
“累死我了,爺爺說聚氣乘風才是好穴位,不如先試試這裡的風向。”
我將蠟燭湊上去,瞪圓了眼珠子打量。
其實我心頭到尾一直在懷疑爺爺的說法,所謂風水,真有那麼玄乎?
兩分鐘後,我信了。
蠟燭被我擺在了土堆正上方,火光紋絲未動,任由山風“呼呼”吹響,我手中的燭火卻越燃越旺,筆直地往上升,整整兩分鐘時候,燭頭上的火苗都沒偏一下。
“就是這兒!”
我眼前一亮,燭火未動,那是因為土堆是個“乘氣”的好地方,山風吹到這裡會受到寶穴聚攏,此地藏風聚氣,絕對是上好的寶穴!
我目光閃爍,急忙將我爹屍骸放置在腳步,急著往下揮鏟。
一鏟子下去,我刨出了一層金色的黃土,土壤的斷層仿佛魚鱗一樣,加上燭火映照,居然熠熠生輝!
“這……這是……”
挖出一片金色的土壤,我心中大駭,難道這升龍穴的穴眼,居然被我稀裡糊涂點對了?
可爺爺並不准我把老爹的屍骨埋在正陽穴,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放下鐵鍬,我坐在地上犯起了難。
蒙個穴眼卻讓我歪打正著,找准了真穴,到底埋還是不埋?
我拿不定主意,就打算跑回去問問爺爺,哪知身子未動,背後卻響起了一道“沙沙”的聲響,這深更半夜,闊野中突然傳來的動靜很嚇人,讓我心裡毛毛的。
“誰?”
我聽到動靜趕緊回頭,山林一片死寂卻沒有看見別的,還以為是爺爺在嚇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爺,是不是你在那邊?”
山裡沒有回應,只有冷風“呼呼”吹卷著,樹影晃動,深沉的夜幕下一片死寂。
“不會這麼邪門吧?”
我拎著鐵鏟喃喃自語,這話剛說到一半,我就覺得屁股下有什麼東西在晃,趕緊一低頭,隨後入眼的一幕驚得我三屍神爆炸,差點蹦起來。
我屁股下的土壤“沙沙”聲不斷,供起的土包自動分作兩邊,一條青色的影子破土躥出來,朝我“絲絲”吐著紅信子。
我屁股下居然墊著一條碗口粗細的花麟巨蟒!
青色鱗片連著蛇身,一直盤旋到我腳邊,蛇身粗壯,脖子垂頭立起,足有我半人那麼高,陰冷蛇瞳與我對視,口中“嘶嘶”聲不斷。
“啊呀!”
我驚叫一聲,渾身是汗瞪著蟒蛇,滿腦門都是冷汗。
花麟蟒蛇雙眼如碧,夜色下微微發著磷光,清澈透亮,卻帶著幾分詭異,那眼仁幽冷深邃,兩顆獠牙猙獰,又尖又利仿佛是鋸齒。
蛇……這麼大的蛇,難道它成精了!
我腦門一炸,想都沒想,掄著鐵鏟對蟒蛇揮過去。
花麟巨蟒足有成人胳膊粗細的蛇身往上一拱,居然躲開鐵鍬,將油膩冰涼的蛇身搭在我身上,如同冰塊一樣緊緊纏繞過來。
我渾身發涼,每塊肌肉都快凍僵了!
冰冷的蛇鱗好像刀子般從我身上劃過,巨大的蛇身速度很快,瘋狂地將我纏繞起來。
此時此刻我腦袋瓜裡沒想別的,滿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急忙將鐵鍬掄起來,找准舌頭就砸,一邊砸,嘴裡一邊瘋狂地尖叫,
“救命……啊,爺,快救我,這邊有蛇!”
因為太過驚恐,我甚至差點連鐵鍬地抓不穩了,砸在蛇身上的鋼刃也輕飄飄的沒什麼力氣,那花麟蟒蛇似乎被我激怒了,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我的脖子,兩顆獠牙尖銳,眼看著就要刺進我脖子當中。
危急關頭我將腦子一偏,身體也摔倒在地,連續幾個翻滾,想盡一切辦法擺脫蟒蛇的糾纏。
可蛇身越捆越緊,漸漸的我快要窒息了,感覺胸口好似堵了一團火,每一次呼吸都必須用盡渾身的力氣。
沒一會兒我腦子開始發飄,看東西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心中驚恐萬狀,也多了幾分對於死亡的驚懼。
難道我的命真的這麼苦,沒等埋掉我老爹的屍骸,就要先慘死在巨蟒手上嗎?
腦子漸漸陷入空白,我因為缺氧而漲青起來的臉色也逐漸變白了,可就在這時,一道憤怒的大吼聲也由遠及近,快速傳進了我的耳中,
“孽畜,不要傷我孫兒!”
砰!
我似乎聽到了一聲撞擊傳來的悶響,緊接著鼻翼中居然闖入一股子黴煙燃燒的味道,視線中好似劃過了一道火球,可緊接著強烈的窒息感也讓我雙眼翻白,徹底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爺爺扛回老家了。
我睡在一塊木板上,腦後枕著爺爺的外套,迷迷糊糊地睜眼醒來,見爺爺正蹲在我身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他一直沉著臉沒說話,旱煙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出一張陰晴不定的老臉,比刀板還要堅硬,冷厲如鐵!
“爺……”我動了動嘴皮子,試圖掙扎著爬起來,可一動身上,疲倦感卻如同潮水般上湧,忽然察覺自己左邊肩頭上火辣辣的,低頭一瞥,差點沒把我嚇得尿出來。
我左肩上的衣服被撕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膚中長滿了青色的鱗片,僅有嬰兒巴掌大小,好似被烙鐵燙了一般,火辣辣的十分難受。
“爺……我這是怎麼了?”我沒忍住差點哭了出來,回想昨晚那條成人胳膊粗細的蟒蛇,心中仍有余悸。
“唉……”爺爺長吸了一口旱煙,將手輕輕搭在我額頭上,目光閃爍,臉色卻是一片陰沉。
我察覺到他的嘴角一直在抽動,臉上陰雲密布,從未對我露出過這麼可怕猙獰的眼神。
他自顧自地縮回手,將煙桿上的燭頭碾滅,長嘆一聲說道,“你這討債鬼,這麼多風水穴你騙不選,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招惹常太奶奶……”
常態奶奶……這名字可夠稀奇的,為什麼我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忍著渾身無力的疲倦感,強行掙扎著坐起來,對爺爺不解道,“爺,什麼是常太奶奶,昨晚那條大蛇……”
“閉嘴!”爺爺凶巴巴地瞪我一眼,下意識又把煙桿揚起來,可察覺到我有些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舍不得落下來,
“罷了,一切都是命,我原本想好好的守在你身邊護你周全,讓你一輩子當個普通人,可現在看來……”
爺爺自顧自地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話頭一轉,又指著我肩上的那塊青色蛇鱗,“這是常太奶奶留在你身上的烙印,此生若不入道門,你連十八歲都過不去,罷了,你跟我走吧,回家我帶你入門!”
爺爺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一張臉繃得鐵青,我看得出他是真不想帶我入門,可同時內心也好奇,他口中所說的“入門”,究竟是什麼?
爺爺一直等到天黑才重新帶我啟程,休息了一天,我精神頭也逐漸恢復過來了,除了肩頭上的蛇鱗偶爾還會隱隱作痛之外,並不覺得難受。
我纏著爺爺,想讓他告訴我這蛇鱗怎麼會長在身上,難道一輩子都驅除不掉嗎?肩上長著蛇鱗,我會不會被人當成怪物,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啊?
爺爺只是笑笑,閉口不答,臉色時而陰沉,時而卻露出一抹淡笑,很詭異,讓人摸不著頭腦。
大山深處盡是些泥濘老路,昨天似乎下了小雨,路面濕滑走也走不快,月上中天的時候,爺爺帶我走到了一座老廟跟前,忽然頓住不走了。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爺,怎麼不走了,難道你打算在這裡投宿?”
爺爺皺眉,並不答話,指了指殘破的廟門,對我輕輕說道,“你不是一直都嫌難走嗎,在這裡過一晚,怎麼樣?”
我看了看破爛廟門,兩扇門板松松垮垮,上面結滿了蜘蛛網,房梁上破瓦片已經垮掉了一半,甚至連橫梁都要搖搖欲墜。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向房門的時候,總覺得那破廟中好似有雙眼睛在瞪著我,陰測測,讓人渾身都不自在。
我咽了咽唾沫,“爺……這破廟太老了吧,萬一趁我睡著的時候塌掉怎麼辦?要不咱們換別的地方去休息?”
年少的我還說出去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是什麼,總覺得站在破廟門口的時候,脊梁骨莫名有些發冷,就好像被毒蛇盯住了一樣,芒刺在背。
爺爺擺擺手,遞給我一把蠟燭和打火機,輕輕在我腦門上拍了一拍,“不,今晚你就在這兒住下,爺爺待會兒還要去會會老朋友,你就守在這兒,一直等我回來。”
我有點懵,感情爺爺打算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
深山老林本就不安全,我心裡直打退堂鼓,一聽爺爺說這話立馬不干了,“爺,你別走,我一個人在這兒,我害怕……”
爺爺將眼睛一瞪,渾濁的老眼中冒出一股精光,震得我渾身一顫,差點沒跌倒,
“你是我陳家長孫,怎可如此膽小?大膽進去,我告訴你,進廟之後先在門口插上一炷香,灑下糯米封住廟門口,如果有人敲門,千萬別開門,就說自己是借宿的,懂了沒?”
爺爺好像對我越來越嚴厲了,瞧見他那雙充滿威嚴的睥子,我心中自打顫,硬著頭皮問了一句,“爺,大半夜誰會敲門?”
爺爺神秘一笑,從袖口中掏出兩枚大錢,輕輕壓在我手中,“陳凡,什麼都別問,你進了破廟就好好待著,記得爺爺跟你說的話,天亮爺爺自然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