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驚魂!迷失原始森林的女大學生!
女大學生章超超假日裡約上男朋友薛剛,去二龍山寫生。
別看二龍山林深路險,可現在已經見不到兇猛野獸了,兩個人做好了在山裡露宿一夜的準備。
吃過中午飯,性格倔強的章超超堅決不許薛剛陪同,要自己單獨在附近走走,薛剛只好依她。
章超超離開他倆的休息處不過200米,突然發現一隻可愛的小松鼠在林間樹梢上穿來穿去,她歡快地跟蹤,不覺又繞過一道小山溝。
這時,不知怎麼回事,山澗裡騰起一陣濃霧,遮天蔽日,且陰冷異常,凍得章超超渾身發抖。她這才匆忙往回返,誰想越走越糊塗,周圍兩米遠近的事物都看不清,她急得連哭帶喊,哪裡還有薛剛的影子?
這時,山裡又下起了大雨,那雨點子銅錢大小,冰冷徹骨,片刻工夫,將章超超淋得透濕。
他們的雨具衣物都在薛剛的背包裡,眼下章超超是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後悔不該任性自己逞能離開男朋友,如今,怕要凍死在這深山裡了!
慌亂中,章超超發現了一條小溪流。她腦子一亮,不管這水流是原有的還是因為急雨形成的,反正它一定是流往山外,跟著它走,一定能出去,然後再想辦法找薛剛。
她顧不得哭叫,順著小溪流下山,七拐八拐,天已大黑,絕望中,猛然發現不遠處燈火一閃,確定不是野獸的眼睛,那麼定是人家,她有救了!
此時的章超超早已把寒冷置之度外。她踉踉蹌蹌直朝燈火處奔去,看清了,是一座茅屋的輪廓!正高興,就聽“嗚”地一聲,一條大狗彷彿從天而降,闖到她面前,章超超只喊出一聲“救命”,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章超超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熱烘烘的炕上,身上蓋了很厚的被子。
屋裡油燈如豆,一位滿臉皺紋的老漢坐在身邊,關切地看著她。“丫蛋兒,你醒啦?快把這喝下去。”老漢顫抖著雙手,端過來一碗熱湯汁。
儘管那碗看似不甚乾淨,超超也顧不得了,接過幾口就喝了下去,一股草藥味兒伴著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你可嚇死我啦,丫蛋兒。”老漢說,“你怎麼敢孤身一人到這大山溝子裡來?”
“丫蛋兒”是東北方言中長輩人對小姑娘的暱稱,超超覺得心裡一熱,她真想抱住這老大爺痛哭一場!
“丫蛋兒呀,”老漢說,“你快換下濕衣裳,我給你烘烘。”
超超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讓熱炕一烘,潮乎乎地粘在身上,難受死了,老漢剛才是不好意思給她脫呀。
她感激地望望老漢遞過來的男人衣服,想問點什麼,老漢已轉身迴避了。
換上那打著補丁卻洗得很乾淨的衣服,章超超感覺簡直是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老漢知道她換完了衣服,又默默地端來一些山裡人吃的粗飯,讓超超隨便吃一點兒。
超超惦記著薛剛,他一定急死了,說不定現在還漫山遍野地喊她呢。
她把尋找薛剛的想法跟老漢一說,老漢冷冷地道:“隨他吧。這荒山野嶺,數百裡方圓,如果從另一個岔出山,走公路就得幾百裡呢,你找上幾夜也白費勁。男人生存的本事比女人強百倍,他有雨具、行李,凍不死。你給我老實在這屋裡睡覺,明天再想辦法。”
“大爺,這叫什麼村子,有多少人家?”超超試探著問。
“什麼村子?沒名。多少人家?一戶。”老漢的臉色越來越冷,讓超超感到很壓抑,可是,黑燈瞎火,她無法再選擇別的地方,何況人家有救命之恩呢,超超只好忍著。
“大爺,這兒就您一個人?”
“還有一條狗呢。”老漢扔下一句,“我在那間屋裡,害怕就喊我一聲!”就順手把姑娘的衣服拿了出去。
就他一個人?章超超更有些害怕了,荒山野嶺的,只此一戶人家,只他老漢一個人!說話口氣突然又那麼生硬,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毒販子或者人販子呢?她這樣提心吊膽地躺在被窩裡,直到老漢那屋“噗”地吹了燈,超超這才放心,緊張過後,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章超超恍恍惚惚,覺得有些不對勁,細聽,她的門有響動,接著開了,老漢手裡抱著團黑乎乎的東西,闖了進來,低聲沖超超喝道:“別出聲。 ”
他抱著團黑東西沖超超走來,超超驚恐中,老漢已把那團東西扔在炕一角,原來是超超的濕衣服,這麼說烘烤又變卦了?
超超又疑又怕,見老漢返身退到那隻小小的窗口邊,耳朵貼在代替玻璃的塑料布上往外聽,還一邊沖超超打著不許出聲的手勢……
這老漢是怎麼啦,他做出這樣讓人不可思議的舉動來!章超超的心跳到嗓子眼兒,她清楚,現在的處境並不比她淋在雨中好,可身子像被魔法固定了似的,一動不能動……
好久,好久,老漢轉身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聽邪耳朵啦?丫蛋兒,沒事兒,虛驚一場,睡你的吧,我不是壞人。”說完,老漢又輕輕替超超掩上門,躡手躡腳退回另外那間屋子裡去了。
章超超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聽聽那邊,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聲音沒有,比有聲音更可怕!
那個老漢,身份不明,他為什麼獨自一人住在這山溝,正常嗎?就算他是個正常人,別看樣子很老,其實只有五十多歲吧,山裡人壯著呢,沒有女人的生活,他肯定是見色起惡念,否則剛才那行為怎麼解釋?最後他可能是理智暫時戰勝了慾望,不過,他還會不會再來第二次呢?
章超超悄悄下地,摸索著想把門插嚴實些,可是,這山裡的門很薄,如果想硬闖進來,只須一兩腳就可以踹破,所謂的“插銷”,是用一根麻繩纏在釘子上!章超超把麻繩纏了又纏,還是不放心。聽著窗外一陣緊似一陣的雨聲,她現在最後悔的是不該投奔到這鬼屋子裡來……
就在超超迷迷瞪瞪似睡非睡時,又聽到響動,那麻繩“插銷”一拽就斷,老漢閃身又進入超超的屋子。
這回他手裡不是抱著濕衣服,黑暗中超超看得清楚,分明是一把利斧!老漢把斧子一揮,兇巴巴地沖超超低吼一聲:“想要命,你別出聲!”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章超超欲哭無淚,自己的青春要毀在這老東西手裡啦!她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你來吧,除非你用斧子劈死我滅口,若是留我章超超一口氣,我絕不容你逍遙法外!
所幸的是那老漢沒有撲過來,而是倚著牆閃在門側,高舉起利斧等待著什麼。
窗外有走走停停的腳步聲,茅屋的大門開了,腳步聲走進來……超超回憶起,這茅屋雖小,卻分三間,中間是微型的廚房,東邊是現在她睡的“臥室”,西邊還有一間,就是老漢剛才棲身的地方。
聽腳步聲,有男子咳嗽,接著,“叭嗒叭嗒”吃東西的聲音,吃得很久……再後來,收拾東西的聲音,好像還去老漢的屋子裡待了一陣子,然後,開門,腳步聲響遠了……
這陣子,雨停了,只聽得山澗裡蛙聲噪成一片。老漢如釋重負,放下手中的利斧,彷彿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差點站不住了:“丫蛋兒,沒嚇壞你吧。”
章超超想,我都尿在褥子上了,還沒嚇壞!天已微明,藉著窗口透進來的光亮,她發現老漢其實是很慈祥的,不像壞人呀。她輕輕噓了一口氣:“沒有。大爺,怎麼回事呀?”
“丫蛋兒呀,你得幫我……”老漢道出了他自己的心病。
老漢是20裡外山下的村民,跟老伴結婚多年,才生下一個男孩,而由於山村醫療條件不好,老伴產後大出血死了。
老漢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兒子拉扯大,受盡了艱辛,他樂意。兒子是他的希望呀。兒子沒媽,老漢自然多給他一份關愛,可以說,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著,兒子要什麼,他如果辦不到,夜裡也甭想睡踏實!想不到自己這樣寵愛兒子,兒子卻不領他的情,長大成人有了本事,對老人經常非打即罵。
老漢看兒子將來不能養他的老,很想找個老伴,以求年紀大了,彼此有些照應。兒子得知消息,大罵“狗男女”,還把老漢和那個無辜的女人打得半月沒起炕。
從此,兒子見了老漢的面就拿唾沫“呸”他,可老漢做好飯菜,他照樣端起來就吃。
老漢見這樣的生活無法過下去,就把自己積攢下來的準備成家的錢,托村幹部交給兒子,讓兒子結婚用。他自己就搬到深山裡,替林業站看管這片山林。
躲到山林裡,老漢以為太平了!錯了!他兒子在家裡不學好,娶了媳婦,卻跑到外面亂找女人。最近企圖強姦一個女人,人家奮力反抗,咬掉了他半塊耳朵,他竟殘忍地將那女人殺害。
作案後,他也知犯下死罪,就逃進這深山老林,躲避追捕。這小子借大家都知道他跟老漢早已斷絕關係這一點,時常夜裡到這裡找吃的。
老漢心裡矛盾,報案吧,虎毒不吃子哩,將來人家會說,那老漢不是個東西,連他兒子都坑……他怎麼在鄉親面前活著?
昨夜大雨,老漢擔心他那兒子準會來找吃的,所以不敢睡著。
頭一次,聽到響動,是那傢伙,可他擔心屋裡有外人,沒敢進屋;後來實在飢寒難耐,才又返回來……老漢到超超這裡來,為的是麻痺對方,倘若知道這屋裡有個年輕女孩,他怎麼肯放過呢。
原來是這樣!超超摸摸被她尿濕的被褥,臉上一陣陣發燒,自己剛才想的什麼呀,誤會了這樣一位善良的老人啦。
只聽老漢說:“都是我這當爹的混蛋,把狼崽子慣壞了,我對不起那屈死的女子。昨夜緊張了一宿,我想通了,不能再留著他去禍害人啦。為了怕那畜生髮現,你必須穿著我的衣服,讓我的狗領著你,出山報警,讓警察夜裡來抓他。”
老漢把那條大狗喚進來,讓它舔舔超超的手,說:“成了。趟澗水時小心點兒,跟著它,沒事的。”超超問:“他晚上如果不來怎麼辦?”“放心。我傍晚時把你的衣裳晾在院子裡,那畜生不可能不來。”
就這樣,章超超穿著老漢的衣服,戴上他臟兮兮的帽子,由那條大狗領到了山外,恰遇到薛剛也尋到這鎮子裡求援,兩人一同隨警察在天黑時摸到老漢屋裡埋伏下來,果然把罪犯逮個正著……
剎那間,章超超發現老漢一夜間蒼老了十歲!“大爺,我感謝您相救之恩,更敬佩您的為人。我和薛剛商量好了,今年秋天,我們結婚,把您接到城裡,我們願意侍奉您一生,決不讓您受半點委屈。”
望著超超和薛剛真誠的目光,老漢的眼淚順著佈滿皺褶的老臉緩緩地流下來,他慈愛地撫摸著超超的肩膀。半天才說:“丫蛋兒,有這句話,我知足了。記住,大爺叫張二鎖。”
兩個月後,超超和薛剛畢業,第一件事就是到大山裡接張二鎖老漢回省城,她要讓這位可敬的老人相信,她跟薛剛的承諾絕對不僅僅是“這句話”。
可是,找到那裡,發現小院冷冷清清,茅屋裡落滿灰塵,只有超超當初鋪過的被褥,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聽山下人說,老漢的兒子被判死刑,老漢受不了打擊,已經在兒子受刑前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