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多年的心上人患病住院,她親自主刀才發現他隱瞞十年的「秘密」!
每一次的久別重逢,都是蓄謀已久。
——陸皓
秦安臻坐在電腦前,右手點擊鼠標的同時,頭也不抬地問道:「哪裡不舒服?」
來人落座,一個頗具質感的低沉嗓音緩緩響起:「腹痛,發熱。」
秦安臻心裡還在盤算著還有十多個病人才能結束上午的門診,聽到這個聲音,她低垂的眼簾微抬,一張男人的臉龐,印入瞳孔。
這個角度,剛剛好,入目便是來人的整張臉。
在陸皓看不見的地方,那雙形狀完美的嘴唇,不自覺地咬緊了。
秦安臻的心彷彿被一個巨掌給狠狠揪住了!
無數次的夜半夢醒,她忘不掉的臉龐,終究,再次出現了。
歲月待這個男人真的是厚愛。
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很好看,薄唇、細眉、挺鼻,每一處都精雕細刻。特別是那雙黑亮狹長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燦爛奪目。可眼下,那雙眼睛,卻沒有絲毫溫度。甚至還帶了點對陌生人的審視。
因為持續的腹痛,陸皓並未覺察到秦安臻的異樣,他看著眼前戴著藍色醫用口罩,頭髮盤在腦後,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的年輕女醫生,開口調侃了一句:「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話裡的興味,令秦安臻回神。
「躺下,脫褲子。」
男人眉頭微挑,依言而行。
秦安臻跟著站了起來,撕開一副醫用手套,邊朝手上套著,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心頭的那份壓抑,終於消停了。
陸皓躺在檢查床上,因為疼痛,眉頭蹙著。
「不是讓你脫褲子,怎麼,一個大男人的,還害羞?」伴隨著秦安臻清冷的聲音,陸皓分明覺得,這個女醫生來者不善!
話音落下,一雙手重重地按上了男人的腹部。
一聲慘叫,在檢查室裡響起!
對秦安臻而言,急性闌尾炎真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手術了,用麻醉師趙朗的話來說那便是,任何手術,都沒有能夠難倒秦安臻的!
沒錯,闌尾炎真的是微不足道,可是,這也得看手術對像是誰。
畢竟是被秦安臻放在心頭惦記了十年了的人,第一刀下去的時候,秦安臻的手,竟然抖了。
當然,經歷過幾千台手術考驗的秦安臻,迅速就恢復了冷靜,這個小手術,完成得漂漂亮亮。
收拾器械的時候,趙朗跑到秦安臻面前,低聲問道:「熟人?」
「不是。」秦安臻一口否認。
「少來!」趙朗切了一聲,雙手麻利地將器械歸攏,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你記了這麼多年的人,由你來開腸破肚,感覺如何?」
秦安臻抬起頭,迎向趙朗的目光,脆生生地回答:「棒極了。」
聞言,趙朗長嘆了口氣,頗有一番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道:「不就是個男人,至於嘛!」
是啊,不就是個男人,一個比其他男人要長得更好看些的男人,可秦安臻真的還就是放不下了。
一晃而去,十多年,她記掛著他,是愛,還是恨,既然漸漸模糊了界限。
忙碌的工作並沒有給秦安臻太多悲天憫人的時間。剛從手術室出來,她又被臨時拉上了另外一台手術,等徹底完成,已經是八個鐘頭之後了。
整個人,累成了一灘泥,可是,身體上的疲憊,卻依舊無法掩飾內心對陸皓的渴望。
1302,是陸皓的病房號。
秦安臻扒拉了幾口盒飯,胃口全無,索性將盒飯收好裝進塑料袋,穿好白大褂,走出醫生辦公室。
「秦醫生,還沒回家呢?」路過護士站的時候,剛來的小護士熱情地問。
「有點不放心,我再轉一圈。」秦安臻停住腳步,隨口答道:「對了,1302的病人,點滴完了沒?」
小護士翻了下住院記錄,俏生生地回答:「還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秦安臻先是每個病房轉了一圈,來到1302的時候,她躊躇片刻,攏了攏垂在耳邊的碎發,推開了門。
手術室的無影燈明晃晃的,麻藥還沒有完全散的時候,陸皓腦袋裡一個激靈,忽然就記起了十多年前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小女孩。
十年啊,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不對,應該是這麼說,醜小鴨本來就是白天鵝。
她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秦安臻,秦朝的秦,安全的安,至臻完美的臻。」陸皓閉了閉眼睛,耳畔依稀響起十年前秦安臻那清脆的嗓音。
時光飛逝,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十個年頭。
九月,A大。
新生動員會是這所百年高校的特色,和無數個走進象牙塔的新鮮人一樣,秦安臻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從一座小城來到這個繁華的都市,秦安臻很快便融入了大學生活,並交到了幾個知心好友。
「安臻,快看,男神!」正昏昏欲睡的秦安臻,忽然被人捏住胳膊,對方以一種格外激動得幾乎要喊破喉嚨的嗓音,急迫地表達著自己洶湧澎湃的感情。
的確,男神。
秦安臻承認,十年前的自己,的確是被「美色」蒙蔽,只不過就那麼望了一眼,就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第一次的見面,秦安臻對陸皓印象深刻,驚為天人,並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裡。
而陸皓呢,作為A大的榮譽校友,盛情難卻之下,順便去A大向剛進校的學弟學妹們講了一些所謂的勵志經歷,他甚至壓根就不知道主席台下坐著的幾千個人裡面,有一雙格外熱切的眼睛,正在捕捉著他的一舉一動,並泥足深陷。
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被秦安臻刻意壓制著,她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大學生活中。
只是,世事太不能盡如人意。貧窮的生活,令她捉襟見肘。為了養活自己,順利完成學業,秦安臻不得不奔波在各處打工和校園之間。
「叮咚——」秦安臻站在公寓門口,按響門鈴,等了片刻,並沒有人。她從兜裡掏出鑰匙,擰了幾下,打開了門。
一股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秦安臻站在門口脫了鞋,僅穿著襪子,進了屋子。
家政小時工,打掃屋子的同時,順帶按照主人家的交代,準備點飯菜。只是,這家人似乎很忙,秦安臻已經來了將近一個月了,卻一直沒能跟主人家碰見。
這一日是個週末,秦安臻上完選修課後,急匆匆地朝公寓趕去,看看時間,已經比平時遲了半個多鐘頭。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在公寓打掃衛生,跟往常無數次一樣,開門,脫鞋,進屋,忙碌。
一番忙碌下來之後,秦安臻的鼻頭泛起一層薄汗,她滿意的打量著四周,心裡盤算著就剩下主臥沒有打掃了,她抓緊時間弄完,下午還能趕回去在圖書館學習一會。
秦安臻在主臥門口站定,剛要伸手去擰門把,門竟然開了,一個人猝不及防地站在她的面前。
家居服,前額的頭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家政阿姨?」男人的聲音慵懶,帶著一點成熟男人獨有的味道。
秦安臻愣在那裡,傻傻地都忘了回答。
「12點開飯。」男人撂下一句話後,抬腿進了浴室。
半響,年輕女孩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臉蛋,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眉開眼笑。
能再次見到他,真好!
雖然,他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日子一天天過去,對於陸皓,秦安臻也多了幾分了解。作為城中冉冉升起的一個建築設計新星,陸皓很忙,忙到連坐下來安靜吃頓飯的時間都極為珍貴。
秦安臻的廚藝本就很好,又因為對方是陸皓,她更是絞盡腦汁研究各類營養食譜,只為了給陸皓增加營養,雖然,他能夠吃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秦安臻將蝦仁菜心端上桌後,看見陸皓正站在落地玻璃前接聽電話。窗外的陽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身上,在櫸木地板上折射出斑駁的光影。
白瓷盤裡的蝦仁菜心顏色誘人,秦安臻偷偷伸出手,沿著遠處站立著的男人的面部輪廓,緩慢而堅定的描摹著。
陸皓在通話尚未結束的時候,忽然轉身,秦安臻被抓了個現行,小姑娘的臉頓時通紅,她訕訕地收回手,說:「陸先生,飯做好了。」
陸皓並沒有發覺秦安臻的異樣,對著電話交代了幾句後,這才收了線。
「秦安臻,你下午有課嗎?」
秦安臻剛想點頭,卻無法控制地答道:「沒有。」
陸皓走到餐桌前,和秦安臻隔著一個西式餐桌的距離,語氣淡然地說:「我下午要出差,想請你幫個小忙。可以嗎?」
看著男人的眉眼,秦安臻重重地點了頭。
摸著口袋裡那張薄薄的卡片,秦安臻走進百貨大樓。
說是幫忙,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也不需要費一點腦子,秦安臻需要做的,只是去百貨大樓裡,把之前預訂的首飾拿回來放到公寓裡就好。
珠寶櫃檯的裝修,都是金碧輝煌,光彩奪目的。
銷售員看見秦安臻,主動迎了上來。
「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的?」
燈光下,翡翠泛著冷光,秦安臻看著那價格,禁不住一陣心疼,這東西,足夠她念完整個學業了。
「我們今天剛到了一批耳釘,很適合您,您要不要試試?」禁不住銷售員熱絡的推薦,又或許是女孩子天生的愛美之心,秦安臻試戴了那副耳釘。
鏡子裡的女孩,青春,活力。
那副耳釘的價格,秦安臻自然是買不起的。
多年之後,秦安臻都不曾再次踏進這家珠寶店,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原本就不是公平的,有的人和事,註定是自己無法得到的。
一晃又是一周過去,結束了最後一門課的考試,大家都送了一口氣,宿舍裡都在討論這個暑假要去哪裡旅遊。
「哎,小臻臻,你暑假去哪裡?」
秦安臻邊整理著書本,邊說:「待學校。」下個學年的學費還沒掙夠,她需要盡快的攢夠錢,以便於應付下一年的各項開支。
校園一下子變得格外安靜,不需要上課後,秦安臻有了更多的空閒時間,除了在陸皓公寓的小時工,秦安臻又找了好幾份工作,每天的日程排得滿噹噹的,身體上的疲憊,令她竟然沒有時間去想念陸皓。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秦安臻躺在宿舍的架子床上,還是會想,陸皓這會在做什麼呢?
想著想著,秦安臻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裡,有陸皓的樣子。
「陸皓,這個週末,我爸爸有時間,你跟我一起回去見見他。」嬌俏的女聲響起的時候,秦安臻正端著托槃經過。
許是這個名字過於深刻,秦安臻留意了幾分,果然,這個陸皓正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好。」男人應聲的同時,秦安臻經過他們兩人的身側,她需要將托盤上的菜品,送到指定地點。
「小秦,你看你看,25桌那一對,俊男美女,尤其是那個女人脖子上的翡翠項鍊,今年的最新款式,老值錢了。」剛返回吧檯,服務生小杜就開始對秦安臻嘀咕了。
秦安臻彎腰從吧檯裡拿出一個乾淨高腳杯放置在檯面上,擰開混酒器,開始專注於調酒,並沒有回答小杜的話。
小杜伸長脖子,緊盯著25桌的一舉一動,並向秦安臻實時播報。
「啊啊啊,小秦啊,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一個那樣的男人啊!」
酒很快就調好,紅黃藍層次分明,秦安臻將高腳杯放在托盤上,終於開口說了話:「主管已經盯著你很久了。」說完,端著托盤就離開了。身後,傳來小杜一聲哀嚎。
秦安臻的步子很穩當,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這是身為服務生必備的素養,只是,腳上的高跟鞋令她覺得很不舒服,其實,她從來都知道,她和陸皓之間,差的不僅僅是年齡。
她和他,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陸皓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彎著腰低聲解釋著什麼。
他走了過去,聽見那年輕女孩焦急地說:「抱歉,是我不小心,我會賠償的。」
剛從端餐的時候,秦安臻被鄰桌客人帶來的小孩子撞了一下,手裡的托盤一歪,酒水就灑在了女客人的裙子上。夏天淺色的衣裙上,頓時染了一大片污漬。
一同來的中年男人倒是沒說什麼,可這位女客人有點得理不饒人,尤其是聽見丈夫對秦安臻的維護之後,更是怒火中燒,不依不饒。
陸皓聽著秦安臻低聲下氣的道歉,忽然就冒出了一肚子無名火。
「這衣服多少錢,我十倍賠償。」
光影綽約,秦安臻雙手交纏放在身前,低垂著頭,從陸皓這個角度望過去,能夠看見女孩的發頂,有細碎的頭髮直愣在那裡。
陸皓忽然覺得,秦安臻這幅樣子,很像小時候自己養過的一隻貓。
看著柔柔弱弱的,可一旦發起火來,也是尖牙利嘴的。陸皓很期待有能看見這小姑娘生氣的那一天,可印像中,她總是這麼柔弱得想要令人去呵護。
「陸先生,錢我一定還。」
陸皓勾起唇角,答道:「不著急,慢慢還。」
兩個人相對站著,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只聽見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皓,可以走了嗎?」
秦安臻獨自一人站在過道裡,光線明亮,看著那個帶著翡翠項鍊的美麗成熟女人,挽上了陸皓的胳膊,兩個人相攜離開。
秦安臻眨巴了幾下眼睛,鼻頭一酸,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大顆滴落。
陸皓,有一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
秦安臻,收起你的一切可笑的不切實際的念想,好好賺錢。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第一場初雪來臨的時候,秦安臻剛剛結束一場考試。她必須要在這個學期結束的時候,拿到第二年的獎學金。
至於那件裙子的錢,秦安臻也攢夠了,並在昨天將錢裝進信封,準備今天拿給陸皓。
收拾好書包,秦安臻前往公寓。
玄關處,放著一雙男式皮鞋,秦安臻進了屋子,關門,脫鞋。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陸先生?」主臥的門緊閉著,秦安臻敲了一下,無人應答。
打掃結束,主臥依舊沒有動靜。
「陸先生,我進來了。」門並沒有上鎖,秦安臻擰開了房門。
厚實的窗簾拉著,沒有一點光亮,秦安臻摸出手機,藉著微弱的光,能夠看見床上隆起的形狀,那上面,睡著一個人。
「陸先生?」秦安臻再次喚了一聲,朝著床邊走了幾步。
吃了退燒藥,喝完小米粥的陸皓,氣色明顯看上去好了很多。
秦安臻接過空碗,語氣裡充滿著擔心,問道:「還是去醫院吧?」她還是不放心。
陸皓勾勾唇,面色略微有些蒼白,說:「你不就是醫生嗎?」
藥效發作,陸皓沉沉睡著,秦安臻帶上房門,準備去廚房燉點雞湯。
剛從冰箱裡拿出食材,門鈴就響了。
陸皓一覺醒來,就看見女朋友冷蘭心坐在床邊。
陸皓沒有說話,起身下床,出了一身汗,他這會需要去洗個熱水澡。
「陸皓,我們談談。」
「沒必要。」陸皓冷漠以對。
冷蘭心看著走出房門的男人,咬咬下唇,沒有說話。
陸皓衝了澡出來,冷蘭心已經不見了,桌上留著一張便簽,上面寫著:陸皓,是我對不起你,請你諒解。
看著那熟悉的字體,陸皓將便簽撕碎,丟進垃圾桶。
將毛巾隨意丟在沙發上,陸皓進了廚房,盛了一大碗雞湯,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喝起來。
一碗雞湯見了底,胃裡暖和了,陸皓又回了房間,接著睡覺。
1302病房,陸皓躺在那裡,忽然就想起了秦安臻。十年了,那小姑娘長大了,陸皓知道,她一定是早就認出了自己,只是,裝作陌生人而已。
例行檢查,陸皓極為配合,秦安臻戴著大大的口罩,低垂著眼眸,專注於工作。而陸皓,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似乎是想要看穿那口罩掩蓋下的真實想法。
「注意不要劇烈活動,防止傷口裂開,三天後就能出院。」秦安臻例行公事般的交代著,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就在秦安臻轉身離開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