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稱曾當過兵,但過生日那天卻沒有昔日的戰友來,直到老家遭難全班的兵都來了!
大概是十年前吧,我在一個小工廠裡做倉管員,那個廠一共三百來人,女生佔大多數。
我在那個廠待了八個多月,認識了一個叫張建波的人。
張建波當年二十八歲左右,個子高大,是廠裡的保安隊隊長,他喜歡打籃球,而且籃球打得挺不錯。
我是因為籃球跟他結識的,在一個男人不多的廠裡,會打球的,又長得不錯的男人簡直是個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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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週末,他就拿著一個籃球在宿舍樓外的籃球場上揮汗如雨,很多女生趴在樓道邊看他打球,張建波就顯得特別的興奮,把上衣脫了,露出一身肌肉。
跟他打球往往沒勁,只要有女生在一邊,他就逞英雄,把一邊的隊友不放在眼裡,橫衝直撞,像個野蠻人!
有時候也覺得他這人有些不堪,比如跟上司打球,他就會各種獻媚,各種故意失手,讓上司投進。
上司進球之後,他就帶頭鼓掌,高喊著:「好球,真是好球啊!」
作為他的隊友,見到他這種作風往往十分不屑。
張建波總是跟我們說,他是當兵的,在部隊的時候還是班長,他一個班的兄弟都對他非常好。
退伍的時候,他的兵抱著他痛哭,說著,張建波眼裡含著晶瑩的淚。
我們都笑著打趣他:「你就吹牛吧張建波,你身上哪點像當兵的。」
張建波一聽就急了:「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把我的兄弟叫過來?」
大家起哄:「打啊,打啊,你現在打電話,如果有一個人來,我們就佩服你當過兵。」
張建波漲紅了臉:「你等著,我去拿退伍證打你臉。」
大家一陣哄笑,揶揄著:「身份證都有假的,誰能保證你的退伍證是真的啊?」
見大家嘲諷他,張建波就說:「我下個月生日,一定要叫兄弟們過來。」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把這事給忘了,他還是那樣,站在廠門口站崗的時候身子筆直,敬禮動作非常標準,在球場打球的時候,見了女生尖叫就會發人來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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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他請了保安隊的,也請了籃球隊的。
生日宴上,張建波喝了很多酒,我們都說:「張建波啊,如果你不吹牛還真是一個好人。」
張建波嘿嘿傻笑,有人就問他:「你不是說請戰友過來嗎?」
張建波一本正經地說:「天南海北的,不能為了個生日把我的戰友叫過來。」
大家又一陣哄笑,後來,張建波就再沒提自己當過兵的事。
從張建波的老鄉口中得知,他的確當過兵,退役好幾年了,因為家裡窮,不得不出來打工,在外打工都不容易,賺的錢他都寄回家。
兩年前張建波談了個女朋友,結果把女友帶回家見父母,女友回去看見他們家的爛房子,直接沒進門,掉頭就走了。
這件事對張建波的打擊非常大,他的老鄉說:「再牛氣的人,再高傲的人,在錢面前也得低頭。張建波在部隊的確是班長,當年退役的時候可了不起了。他的那些兵,每個月都給他寫信!後來這麼多年,他的兵也天南海北的回家了,生活都苦,活著都累,時間長了,這份情感也就淡了。」
聽他老鄉這麼一說,我忽然對張建波有些同情,是啊,當年在部隊的時候意氣風發,回到社會,被現實磨光了身上的棱角,他一邊要照顧父母,一邊想保住工作,還想要找一個能不計較他家裡窮的女孩子做女友,社會越來越複雜,他也不得不低頭了。
那年夏天,張建波跟他的老鄉突然在廠裡消失,南方的工廠,人情淡薄,人來人走非常普遍,根本沒人當回事。
張建波在廠裡想找一個女友的願望落空,他在廠裡是非常受女孩歡迎的,但是女孩一聽到他的家庭情況,個個都退避三舍,躲都躲不及。
而且他這人特別的實誠,女孩跟他約會之前,他先把家庭情況通報一遍,女孩也就笑笑,再也跟他不聯繫了。
過年後,我也出了那個廠,也時常想起張建波這個人,幾年前聯繫上了他老鄉,於是我問起為什麼當初走得那麼急,出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老鄉說:「當年我家鄉遭了水災,我家的房子和張建波家的房子都沖垮了,家裡人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於是我跟建波連夜辭工回家了。」
他老鄉接著說:「知道嗎?聽說張建波家遭了水災,他的戰友都去了。」
「是嗎?」我忽然有些感動。
「是的,一個班都去了,見了他還是叫班長,給他家重新修了房子,買了電器,走的時候,幾個戰友抱在一起大哭一場,我站在旁邊看著都落淚了。」
張建波的老鄉說:「當時我特別羨慕他,只恨自己沒當兵,沒幾個生死與共的兄弟!當兵的人,情誼真的不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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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家人給張建波介紹了個對象,兩人結了婚,他老婆人也挺好的,實實在在的。
他這一輩子沒什麼值得吹的,只有那幾年當兵的經歷,當年在工廠的時候,他混得併不好,就算再難,也不敢跟戰友打電話,麻煩他們。
他的生日宴,戰友都沒來,其實他根本就沒通知,拿他的話說:「一個大男人過個生日,用得著麻煩兄弟嗎?」
這些都是後來張建波老鄉告訴我的,我聽說他婚後生了一對雙胞胎,心裡其實挺羨慕他。
他是個普通人,從沒奢望自己大富大貴,但是他擁有普通人的幸福,還有世界上最難得的戰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