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校長:用清醒的時間,追求對你最有意義的東西

本文為哈佛校長Drew Gilpin Faust給2008屆本科畢業生的經典演講,很喜歡其中的一句話:人生之路很長,總有時間去實施備選方案,但不要一開始就退而求其次。有時候,我們確實缺乏一種勇氣,一種承擔風險、放手一搏的勇氣。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很美好,但生活,總是需要一些不一樣的東西。Follow your heart.

哈佛校長:用清醒的時間,追求對你最有意義的東西

哈佛校長演講現場

這所備受尊崇的學校歷來好學求知,所以你們期待我的演講能傳授永恆的智慧。

我站在這個講壇上,穿得像個清教徒牧師——這身打扮也許會把很多我的前任嚇壞,還可能會讓其中一些人重新投身於消滅女巫的事業中去,讓英克利斯和考特恩父子出現在如今的“泡沫派對”上。但現在,我在台上,你們在底下,這是一個屬於真理、追求真理的時刻。

你們已經求學四年,而我當校長還不到一年;你們認識三任校長,我只認識一個年級的大四學生。所以,智慧從何談起呢?也許你們才是應該傳授智慧的人。或許我們可以互換一下角色,用哈佛法學院教授們隨機點名提問的方式,讓我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回答你們的問題。

讓我們把這個畢業典禮想像成一個問答式環節,你們是提問者。

“福斯特校長,生活的意義是什麼?我們在哈佛苦讀四年是為了什麼?福斯特校長,從你四十年前大學畢業到現在,你肯定學到了不少東西吧?”(四十年了。我可以大聲承認這個時間,因為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當然包括我獲得布爾茅爾學位的年份——現在好像都能公開查到。但請注意,當時我在年級裡還算歲數小的。)

可以這麼說,在過去的一年裡,你們一直在提出問題讓我回答,只不過你們把提問範圍限定得比較小。我也一直在思考應該怎樣回答,還有你們提問的動機,這是我更感興趣的。

其實,從我與校委會見面時起,就一直被問到這些問題,當時是2007年冬天,我的任命才宣布不久。此後日漸頻繁,我在柯克蘭樓吃午飯,我在萊弗裡特樓吃晚飯,在我專門會見學生的工作時段,甚至我在國外遇見畢業生的時候,都會被問到這些問題。

你們問我的第一件事不是問課程,不是教師輔導,不是教師的聯繫方式,也不是學生學習生活的空間。實際上,甚至不是酒精限制政策。你們反復問我的是:

“為什麼我們很多人都去了華爾街?為什麼我們哈佛畢業生中,有那麼多人進入金融、諮詢行業和投資銀行?”

要思考並回答這個問題,有很多方式。比如威利·薩頓式的。當他被問及為什麼要搶銀行時,他回答:“因為那兒有錢。”

你們中很多人都在經濟學課上見過克勞迪婭·戈爾丁和拉裡·卡茨兩位教授,根據他們從70年代以來對學生擇業的研究,得出的結論大同小異。他們發現,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金融行業有極​​高的金錢回報,還是有很多學生選擇了其它工作。

確實如此,你們中有37個人已經和“為美國而教”簽約;有一個會去跳探戈,去阿根廷研究舞蹈療法;還有一個將投身於肯尼亞的農業發展;一個拿了數學榮譽學位的人要去研究詩歌;另一個要去美國空軍受訓當飛行員;還有一個要與乳癌作鬥爭。你們中有很多人會去讀法律、醫學、或其他研究生。

但是,絕大多數人選擇了金融和諮詢,這與戈爾丁和卡茨的調查結果不謀而合。《克裡姆森報》對去年的畢業班作了調查,結果表明,參加工作的人中,58%的男生和43%的女生做出了上述選擇。

雖然今年經濟不景氣,這個數字還是達到了39%。高額的薪水、幾乎難以拒絕的招聘方、能與朋友一起在紐約工作、享受生活,以及有趣的工作——有很多種理由可以解釋這些選擇。你們中的一些人本來就決定過這樣子的生活,至少在一兩年之內是這樣。另一些人則認為先要利己才能利人。但是,你們還是問我,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自己更關心的是你們為什麼問這些問題,而不是給出答案。如果戈爾丁和卡茨教授的結論是正確的;如果金融行業的確就是“理性的選擇”,那麼你們為什麼還是不停地問我這個問題呢?為什麼這個看似理性的選擇,會讓你們許多人覺得難以理解、不盡合理,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是出於被迫或必須,而非自願呢?為什麼這個問題會困擾你們這麼多人呢?

我認為,你們問我的其實是生活的意義,只不過你們提出的問題是經過偽裝的——提問角度是高級職業選擇中可觀察、可度量的現象,而不是抽象的、難以理解的、令人尷尬的形而上學範疇。“生活的意義”——是個大大的問題——又是老生常談——把它看成蒙提派森的某部電影的諷刺標題或者某一集《辛普森一家》的主題就容易回答,但是當作蘊含嚴肅意義的話題就把問題複雜化了。

但是,暫時拋開我們哈佛人自以為是的圓滑、沉著和無懈可擊,試著探尋一下你們問題的答案。

我認為,你們之所以擔心,是因為你們不想自己的生活只是傳統意義上的成功,而且還要有意義。但你們又不知道如何協調這兩個目標。你們不知道在一家有著金字招牌的公司裡幹著一份起薪豐厚的工作,加上可以預見的未來的財富,是否能滿足你們的內心。

你們為什麼擔心?這多少是我們學校的錯。從一進校門,我們就告訴你們,你們會成為對未來負責的領袖,你們是最優秀、最聰明的,是我們的依靠,你們會改變整個世界。我們對你們寄予厚望,反而成了你們的負擔。其實,你們已經取得了非凡的成績:你們參與各種課外活動,表現出服務精神;你們大力提倡可持續發展,透露出你們對這個星球未來的關注;你們積極參與今年的總統競選,為美國政治注入了新的活力。

而現在,你們中有許多人不知道如何把以上這些成績與擇業結合起來。是否一定要在有利益的工作和有意義的工作之間做出抉擇?如果必須選擇,你們會選哪個?有沒有可能兩者兼得呢?

你們問我和問自己的是一些最根本的問題:關於價值、關於試圖調和有潛在衝突的東西、關於對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認識。你們正處在一個轉變的時刻,需要做出抉擇。只能選一個選項——工作、職業、讀研——都意味著要放棄其他選項。每一個決定都意味著有得有失——一扇門打開了,另一扇卻關上了。你們問我的問題差不多就是這樣——關於捨棄的人生道路。

金融業、華爾街和“招聘”已經變成了這個兩難困境的標誌,代表著一系列問題,其意義要遠比選擇一條職業道路寬廣和深刻。某種意義上,這些是你們所有人早晚都會遇到的問題——當你從醫學院畢業並選擇專業方向——是選全科家庭醫生還是選皮膚科醫生;當你獲得法學學位之後,要選擇是去一家公司工作,還是做公共辯護律師;當你在“為美國而教”進修兩年以後,要決定是否繼續從事教育。

你們擔心,是因為你們既想活得有意義,又想活得成功;你們清楚,你們所受的教育是讓你們不僅為自己,為自己的舒適和滿足,更要為你們身邊的世界創造價值。而現在,你們必須想出一個方法,去實現這一目標。

我認為,你們之所以擔心,還有另一個原因——和第一個原因有關,但又不完全相同。那就是:你們想過得幸福。你們趨之若鶩地選修“積極心理學”——心理學1504——和“幸福的科學”,想找到秘訣。但我們怎樣才能找到幸福呢?

我可以給出一個鼓舞人心的答案:長大。調查表明,年長的人——比如我這個歲數的人——幸福感比年輕人更強。不過,你們可能不願意等待。

我聽過你們談論面臨的種種選擇,所以我知道你們對成功和幸福的關係感到煩惱——或者更準確地說,如何定義成功,才能使之產生並包含真正的幸福,而不只是金錢和名望。你們擔心經濟回報最多的選擇,可能不是最有意義或最令人滿意的。但你們想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樣生存,不論是作為藝術家、演員、公務員還是高中老師?你們要怎樣找到一條通向新聞業的道路?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完成了研究生學業和論文,你們會找到英語教授的工作嗎?

答案是:只有試過了才知道。

但是,不論是繪畫、生物還是金融,如果你不去嘗試做你喜歡的事;如果你不去追求你認為最有意義的東西,你會後悔的。人生之路很長,總有時間去實施備選方案,但不要一開始就退而求其次。

我將其稱為擇業停車位理論,幾十年來一直在與同學們分享。不要因為覺得肯定沒有停車位了,就把車停在距離目的地20個街區遠的地方。直接去你想去的地方,如果車位已滿,再繞回來。你們可能喜歡投行、金融或諮詢,它可能就是你的最佳選擇。也許你們和我在柯克蘭樓吃午飯時遇到的那個大四學生一樣,她剛從西海岸一家知名諮詢公司面試回來。她問:“我為什麼要做這個行業?我討厭坐飛機,我不喜歡住酒店,我不會喜歡這個工作的。”那就找個你喜歡的工作。要是你在醒著的時間裡超過一半都在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你是很難感到幸福的。

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你們問問題,既是在問我,更是在問你們自己。你們在選擇道路,同時又質疑自己的選擇。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只是不知確定自己所選的路對不對。這是最好的消息。這也是,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的錯。

關注你的生活,對其進行反思,思考怎樣才能好好地生活,想想怎樣對社會有用:這些也許就是人文教育傳授給你們的最寶貴的東西。

人文教育要求你們自覺地生活,賦予你尋找和定義所做之事的內在意義的能力。它使你學會自我分析和評判,讓你從容把握自己的生活,並掌控其發展路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人文”才是名副其實的自由。它們賦予你開展行動、發現事物意義和作出選擇的能力。

通向有意義、幸福生活的必由之路是讓自己為之努力奮鬥。不要停歇。隨時準備著改變方向。記住我們對你們寄予的厚望,就算你們覺得它們不可能實現,也要記住,它們至關重要,是你們人生的北極星,會指引你們到達對自己和世界都有意義的彼岸。你們生活的意義要由你們自己創造。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們會變成什麼樣子。一定要經常回來,告訴我們過得如何。

參考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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