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幫弟弟交住院費,斷了2根手指,多年後得知實情弟弟哭成淚人
伍傑大學畢後,與沿海一家公司簽了約。報到那天,伍傑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頂頭上司,竟是自己的「兄弟」高山。
高山與伍傑同村,論輩分高山還是伍傑的堂弟。五歲那年,高山的父母因意外雙亡,成為孤兒的高山便被伍傑父母收養。伍傑大高山兩月,是兄長,但從記憶起,多數表揚都被天資聰穎的高山「搶」去了,這讓伍傑從小就充滿了「嫉恨」。
高山的成績一直很好,永遠是伍傑在身後仰望的目標。父母也一直希望,兩兄弟能為這個小小的山村爭光,成為從這個大山走出去的第一代大學生。
但十年寒窗苦讀,伍傑順利考取了大學,高山卻臨場發揮不好而意外落榜。伍傑去大學報到那天,高山也背起簡單的行囊,去沿海謀生。
伍傑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他竟和高山以這樣一種方式再度走到一起,而且現今的高山非同昔比,是一個英語很棒,能熟練應用CAD進行繪圖操作的能手。當高山把一大摞繪圖資料交給伍傑,要他儘快熟悉不懂就問時,伍傑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挫傷。
他算什麼,連一張文憑都沒有,充其量算是一個自學成才的技術能手,而自己,早在大學期間,就是一個經常能讓文字變成鉛字的校園詩人,兩人怎麼能同日而語?
伍傑不把高山放在眼裡,當然就沒有心思學習技術。當高山穿著滿身油污的工作服,天天奮戰在車間第一線時,伍傑卻時常躲在某個角落,挖空心思地做著他的文學夢。公司已警告了多次,要伍傑別本末倒置誤了正業,高山也找伍傑多次談心,說他是公司招聘的人才,稍加打造將委以重用。
伍傑哪兒肯聽,他甚至認為是有人故意找茬,他譏誚高山:「你是心態不平衡吧!讀書時你成績一直比我好,高考卻比我差,是不是心頭一直不服?現在我成了你的手下,讓你領導一個文化比你高的人,受你吆喝和使喚,不正可以滿足你一點小小的自尊心?」
高山搖搖頭說:「哥,我這樣叫你,是因為我們是兄弟啊……」伍傑厲聲打住:「得了,別假惺惺地扯那些,什麼兄弟之情,說白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或許我被攆走,更讓某些人得意!」伍傑轉身而去,備受委屈的高山,兩眼噙滿了淚水。
伍傑辭職了,仗著自己筆頭子硬,有二分本事,去了幾家報社應聘。但一番忙碌,卻沒有人欣賞他的詩歌,只有一家小報答應試用他三個月。伍傑本以為,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一切就會得心應手,但一段時間下來,他卻沒拿出一篇讓主編高興的稿子。他感覺生存的空間越來越窄,報社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再寫不出像樣的稿子,馬上捲鋪蓋走人!」
伍傑無路可退,在這個城市,他沒有任何依靠,唯一的兄弟也讓他難以相信。他只有拼了,為了找到轟動性題材,他把目光瞄到了某些陰暗角落,通過走訪調查,他采寫了一條披露黃牛黨內幕的重頭稿。可稿子見報第二天晚上,伍傑就被幾個不速之客堵在了回家的半路上,一番搏鬥後,他被捅成了重傷。
伍傑在醫院昏迷了兩天,才被一陣熟悉的鄉音喚醒。睜眼一看,病床邊站著一臉疲憊的高山,原來這兩天他一直守著沒睡。見伍傑醒來,高山高興地說:「你終於甦醒了!別擔心,你會很快好起來的!」這時醫院告訴伍傑,由於傷情很重,需要很大一筆治療費。那家小報只是象徵性地表示了一點,剩下的是一個巨大的窟窿,伍傑急得醫院都不想再住了。他請求醫院:「讓我死了算了!」高山一邊聽了,也非常沉重。
兩天後,高山來到醫院,他拿出了5萬塊錢,告訴伍傑這是他這幾年打工攢下的。伍傑見高山右手打著繃帶,一問才得知他被機器軋斷了兩根手指,難過地說:「瞧你滿臉菜色,一定是幫我籌錢太累了,上班精力渙散受的傷。都怪我,以前對你存有偏見!」高山還是象徵性地搖搖頭說:「我們是兄弟,千萬別見外!你放心養病吧,我相信你不是孱種,早日康復,好重新走進社會去證明自己!」
有了高山的支持和鼓勵,伍傑恢復得很快。出院不久,伍傑憑著在報社積累的經驗,進人了一家頗有名氣的雜誌。雜誌社為他調劑了住房,付給他不菲的薪水,終於讓他過上了現代城市白領的生活。而就在這時,高山卻來向他辭行,他打算回到那個小山村去。伍傑不解,問他幹得好好的為啥要回去,高山有些忸怩地說:「還記得青兒嗎?我打算回去和她結婚!」青兒是中學同學,長得很漂亮,伍傑一聽很高興地說:「原來是這樣!先祝賀你,等你們結婚那天,一定告訴我,我要回去當面祝賀!」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高山連同那座遙遠的山村,都漸漸被伍傑淡忘了。直到第二年的春天,高山才打來一個電話,告訴說他的女兒快滿月了,伍傑才如夢初醒,把答應過的事搞忘了。想到高山曾經的無私幫助,伍傑覺得他應該表示表示,於是他把這一年的存款連同籌措的一部分款共計5萬元,寫上高山的名字彙回了那個小山村。做完這一切,伍傑鬆了一口氣,從良心上講,他似乎不再欠高山什麼了。
這之後,伍傑在城裡安了家,娶妻生子,事業發展,過起了有滋有味的城市人生活。偶爾,他會想起父母,想起高山,想起那座小山村,但他們很遙遠,就像一個夢,夢醒後又被遺忘了。高節奏的城市生活讓伍傑無暇他顧。
幾年後,因為父親生病,伍傑不得不回一趟老家。當他西裝革履回到那個小山村時,在村口見到了來迎接他的高山。高山熱情地把自己媳婦介紹給他,伍傑一看,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原來高山的媳婦並不是青兒,而是蠻妞。蠻妞是當年他們班最丑的一個女生,因為長有兔唇,時常被人譏笑,不曾想他們會走到一起。
在家裡看過父母,打聽起高山的婚事,母親才嘆口氣說:「高山缺了手指,影響做農活,誰家漂亮姑娘還肯嫁給他呀!唉,缺兩根手指倒也罷了,可那個黑心腸的老闆,竟一個子兒也沒賠給他!」
伍傑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從老家回去後,就徑直去找那家公司討說法。公司老闆一聽,辯解說:「誰說我們一分錢沒賠!當時我們按工傷,一次性賠了他3萬元,連同保險公司賠付的兩萬元,總共給了他5萬元。本來我們確實不願賠他錢,因為據調查,他手指受傷是故意人為造成的,但當時他說他有個兄弟在醫院住院急需用錢,而他寧願少賠一點也要拿現錢,念他為公司做的貢獻,我們才沒為難他……」
伍傑聽不下去了,他恍然明白了當年那5萬元錢的不易。從公司出來,他隱隱感到這麼多年,自己身上失落了什麼,在那個小山村,是高山在幫他盡著贍養父母的義務,連同他為救助自己放棄在公司的發展,此恩、此情、此愛豈止是5萬元錢可以相稱的,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伍傑一回到家,就撥通了那個小山村唯一的電話。在等待母親接電話的時間裡,他已經想好,把父母接來身邊,讓自己也盡一盡兒女的孝道,他現在有這個條件,也該讓他們來城裡頤養天年。
母親在電話裡聽明白了意思,卻拒絕了。母親說:「你在城裡過日子,不比我們輕鬆,你照料好自己比什麼都強。我們這邊,還有高山,你就放心吧。高山這孩子,像親兒子一般,心眼特別好,當年考大學,高山想到家裡窮,不能同時負擔兩個孩子上學,才在考試時,故意讓最好的一門語文課考糟,這還是後來學校幫他查分時發現的。這個秘密我們一直沒有對你說……」
伍傑的心如針扎,半晌呆立無言。想到高山付出的一切,他似乎驀地明白,人世間有些愛,是目光短淺的人一輩子難以看透的,真愛是一座山,不超越巔峰,難以體會厚度與深沉……悟到這兒,伍傑已是淚流滿面,哭成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