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詩僧」的普陀山奇遇:印光大師承認自己是大勢至菩薩!
摘錄:
禮佛完畢,感慨萬千,向大師頂禮祈請:
「十年了,弟子日夜翹首期待,今天終於得見師父一面,懇求師父慈悲開示。」
大師說:「你好好弘法,不要厭倦,臨命終時我會來接你。」
我趕緊又問:「師父相好光明,是否就是大勢至菩薩?」
只聽大師清楚乾脆地回答:「是,不錯!」我悲喜交集,不禁長跪合掌……
近代,在中國佛教天台宗的叢林中,出現了一位著名的女詩僧 ——本空法師。
她曾經是一位傑出女詩人、社會活動家,甚至還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最後卻毅然皈依佛門,直到披剃出家,講經說法,成為近代天台宗一大名僧。
追本溯源,她最早神奇的學佛因緣,是從普陀山謁見印光大師開始的。
張汝釗,字曙蕉,浙江慈溪人。
自幼酷愛讀書,聰穎過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被鄉里譽為「女才子」,畢業於章太炎主持的國民大學英文文學系,後參加基督教,
1927年5月,被聘為寧波圖書館首任館長,她組織人員將薛樓近9萬卷藏書進行悉心整理修補,分類編目,於當年9月順利開館。
1928年夏,天氣炎熱,好友梅立德夫人邀請張汝釗去海天佛國普陀山遊覽避暑,她爽快地答應了。
普陀山是著名的觀音菩薩道場,佛靈山秀,石奇景美,金沙碧浪,海闊天空,值得一遊。
第二天,她與梅夫人等六七位女友從寧波輪船碼頭上船前往普陀。
登岸後,先到觀音洞庵吃過午飯,然後遊歷附近一帶的勝景。
觀音洞在梅岑山西麓,傳說為觀音大士示現之處,洞廣如室,中間有一天然石柱支撐,上寬下窄,倒貫入地,有垂雲倒浪之奇。
洞內可環繞通行,石柱、石壁上鐫刻著觀音大士像,洞頂白石累疊,古樹嵌生,風景奇特。
附近有二龜聽法石,相傳經觀世音菩薩點化,兩石龜聽聞佛法得度:
一隻蹲在岩頂,仰起腦袋伸長頭頸;另一隻則攀爬在石壁邊,躍然欲動。
還有磐陀石,兩塊巨石相互疊加,下面的石頭高聳銳頂,可容二三十人,上面的石塊體積約四十立方米,呈菱形,兩石相累處只有一個點,看上去搖搖欲墜。
石頭上有「磐陀石」、「天下第一石」等題刻。
「磐陀夕照」為普陀十二景之一。
女伴們望著這一處處佳景,目不暇接,嘖嘖稱奇。
梅夫人要汝釗即興作詩,以助遊興。
汝釗想了想,當場吟了一首《上觀音洞》詩:
「觀音聖蹟訪遺蹤,更上南山第一峰。
萬里煙霞空色相,一天雲氣盪心胸。
驚濤拍岸聲疑虎,怪石蟠空勢似龍。
到此頓消塵俗慮,隔林飛度一聲鐘。」
梅夫人忙取出手提包中的鋼筆和筆記本,把詩記下來。
女伴都稱此詩有氣派,特別是五、六兩句,是全詩的警句,描繪出海邊的驚濤和怪石形態,真是極盡其妙!
她們遊畢西天景區,又遊了普濟寺、南天門一帶,到離法雨寺不遠的極樂庵住宿,打算晚飯後去海邊游泳,以消除一天疲勞,並領略海闊天空的普陀夜景。
正當她們各人提著一袋游泳衣褲準備出發時,門口急急走來一位年青僧人,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對大家打個聞訊說:
「諸位女居士,印光老法師讓我送信,叫大家千萬別去海邊游泳!」
說著遞過紙條。
大家圍過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諸居士!南海多旋渦,所謂驚濤如虎,防不勝防。每年有人,慘遭滅頂,切勿兒戲,後悔莫及!」
女伴們看了都發楞:
印光老法師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游泳,而且紙條上寫的所謂「驚濤如虎」,不就是汝釗下午寫的「驚濤拍岸聲疑虎」之意麼?
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印老未卜先知?
張汝釗更是驚訝不已,她在圖書館曾讀過《印光法師文鈔》,對印老的學問文章十分佩服,
只不過自己去年在梅夫人的介紹下受了洗禮,加入基督教,並沒有想到跟這位老和尚發生聯繫。
她略一沉吟,謝過送信的師父,便把手中的衣物放下,提起手提包,約女伴們一起去法雨寺拜訪印光老法師。
印光老法師正在燈下給來函求教的外地居士寫回信。
侍者告訴他有一群女居士來訪,他便放下手中的筆。
汝釗她們向大師頂禮之後就坐,只見大師神態莊嚴,既嚴肅,又慈悲。
汝釗上前合掌,感謝大師規勸,接著又探問大師怎麼會事先知道她們要去游泳?
大師微微一笑,說:
「這幾天天氣很熱,剛來山的遊客,往往傍晚都會到法雨寺前的千步沙海邊游泳。
千步沙別看它平時很靜很美,但海潮來時奔騰呼嘯,若遇大風,浪濤飛濺,吼聲震天,真是驚險極了!
我剛才看到七八位遊客——大概就是你們吧,邊走邊談游泳的事。
怕你們不知道海邊的險情,晚間去洗海水浴發生危險,特地派遣這裡的一位師父前來告知。
事情就是這樣,阿彌陀佛!」
大師雖作了這樣的解釋,但汝釗心中總覺得他有未卜先知之明。
大師說完,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新出版的《增廣印光法師文鈔》,送給每人一本,勸大家「老實念佛」,女伴們都站起身來恭敬地接過。
汝釗則從手提包取出一本二年前出版的《綠天簃詩詞集》,在上面簽名作為回謝,敬奉大師教正,大師欣然接受。
大家小坐了一會,起身拜別,回極樂庵休息。
次日清晨,她們剛起床。
法雨寺的一位山僮,又送來一封書信,說是專門交曙蕉居士的。汝釗忙打開來看,上面寫道:
曙蕉居士鑑:
讀了你的詩,從字面上看,確實不輸給古人。
但那隻是詩人之詩,充滿愁怨,沒有一點修道者的氣概。
你既然有此慧根,值得以這份悲怨消磨一生嗎?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不要讓本具的佛性被煩惱蓋覆,應當去除愁怨,認真念佛,當生就成聖賢,命終往生蓮池海會。
你若真有宿世善根,可不要辜負老僧的這一番呵斥!「呵斥」兩字,使她猛地一震!
生性孤傲的曙蕉,當時在詩壇備受尊崇,聽慣了誇獎的話,這次卻破天荒地受到斥責!
彷彿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頂涼到心裡,她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但仔細平靜下來一想:《綠天簃詩詞集》中的詩詞也的確是些愁風怨月之作,或嘆命運多舛,或怨造化的不公……
長此愁嘆下去,只能折磨自已,怎能超然物外,如釋迦那樣的解脫自在、發現自身的佛性呢!
大師的話雖然尖銳,但畢竟是他站得高,看得遠呀!
經過一天的思量,第三天上午,曙蕉決定不去遊山,獨自前往拜訪大師。
到了門口,她又腳步躊躇了,怕老法師會瞧不起自已這個凡夫俗子。
誰知大師早已望見,笑著喊道:
「張居士你早呀!我知道你一定會再來的,進來坐吧。」
於是,她走到跟前,倒身便拜,恭敬地懇請大師開示佛法義理。
大師說:
「我知你才高八斗,但不要光學歐美的東西,每天空下來,最好學那些愚夫愚婦老實念佛。
我們一口氣不來,就是來生,到那個時候,縱然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派不上用處。
倘若不及早修持淨業,到時才知虛度此生,白白地將宿世善根,都消耗在「之乎者也」中,真是可惜!
你喜歡寫一些無聊的詩文,這是文人習氣,要是不肯痛下決心斷除,想在佛法中得真實受用,萬難萬難!」
大師語重心長的教導,誠篤的語調,使她心靈受到了觸動。
她暗下決心,從此一定要專心研究佛學,了生脫死。
她和朋友們在普陀山住了一個星期,遊遍了海天佛國的山山水水。
離別那天,再次前往法雨寺,向大師告辭。
大師勸她皈依佛教,交談了二小時,直到車夫催她,說再不走,就趕不上去寧波的航船了,她才禮拜告別。
張汝釗回到寧波後,寫信對大師的三次教誨表示感謝。
大師回信:「聰明人都自恃才高,不肯受人呵斥。
我很慚愧,自己沒有學問道德,對世間也沒什麼用處,但求將我這塊粗糲的他山之石,造就你們這些純金美玉。
三次相見,對你沒有讚歎只有勉勵,不講人情只談佛法。
我對你呵斥嚴厲,怕你會受不了,你反而心生感激,足以可見,你宿根深厚深明大義,不自以為是,肯聽規勸。
若能將文人的習氣完全放下,恪守婦道,重視家庭教育,再生信發願,自修淨業,同時幫助他人一同解脫,作好婦女的表率,都這樣的話,國家的興盛,將指日可待。」
對於張居士呈上的詩:
「已將慧劍斬情魔,十斛明珠委逝波,壯誌全消豪氣盡,年來只覺一身多!」
等四首,大師評點說:
「你的詩意義不錯,但說到就要做到,否則不光是綺語,還是妄語、戲語、欺三寶語。
我四十年來從不作詩,所以不為你和詩。」
張汝釗 認真鑽研佛典,並學習坐禪。
偶有心得,便用偈頌的形式,寫成短詩,發揮義理。
一次,讀永明延壽大師的《宗鏡錄》,十分投入,
僅二三天時間,便把一百卷的《宗鏡錄》讀完,似有明悟,文思泉湧,寫了《贊永明大師》的七言律詩十首。
她把詩寄給印光大師,藉以報答最初給予的法乳深恩。
同時想,這些詩,大師見了一定高興,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印證吧。
過了幾天,大師的回信來了。
她興沖沖地拆開一看,卻大出意料之外,信中說:
你文字習氣太深,自己清楚,卻不痛改,一輩子最多是個詩文匠。
而佛法的真實利益,卻被這種習氣隔斷遠離。
所以佛才把世智辯聰,列為學佛的八難之一,如此深的警策,你還不明白嗎?
你寫的讀永明宗鏡錄詩,聲韻鏗鏘,顯示你宿有慧根,然而,這也正是修道者的障礙。
這種詩句,都是經過反覆推敲而成,不能與得道之人隨口而出的流露相比。
大師引用《妙峰大師傳》中,山陰王將鞋底寄給閉關的妙峰大師,令他大徹大悟,從此不再作詩的故事,以此警示張汝釗不可專作自以為感悟的詩偈,而影響學佛修持。
其實,中國佛教史上曾出現過許多詩僧,如文殊菩薩再來的寒山大師、阿彌陀佛再來的楚石梵琦禪師、淨土宗第十一祖省庵大師等等,他們都創作了大量意境深邃、文辭優美的詩篇。
事實上,印祖也在增訂《淨土十要》時,特地將《蓮花世界詩》附錄,因此,並不是不可以作詩,詩甚至是諸佛度化眾生的重要載體。
完全在於因人、因時、因地而異。
對於煩惱未除,以凡夫知見和習氣,加點所謂的靈感作詩,既不能利人又無以自我解脫,則大可不必了。
——編者按)汝釗深受教育,決心痛改虛玄的文字習氣。
從此,每當詩魔來時,她便假設自己頸上有被大師所繫的鞋底突然躍起,猛抽作詩嘴。
常作這樣的觀想,久而久之,文字習氣逐漸化作平流澄水,她深深佩服大師,毅然放棄基督教,寫了一封虔誠的信,決心皈依為弟子。
大師慨然答允,賜法名「慧超」。
此後,她先後到武昌佛學院、觀宗講寺參學。
在生活、工作和修持中,每遇到疑難,便寫信向大師請教。大師總是慈悲複信,對她的一些不正確的知見加以撥正,開示念佛法門,並指教立身處世之重大環節。
汝釗自稱:「每一拜讀,如對聖顏,汗流浹背,慚愧無地!」深感「誼重恩深,無可答報」。
1940年的一天,她得到大師西歸的訊息,如同晴天霹靂,悲痛異常,作詩道:
「噩耗傳來一月遲,經窗雪夜哭吾師。人天眼目歸何處?腸斷神農晝寢時!」
「一片鞋皮徹底酬,百千偈語止中流。摩挲頸上痕依舊,千古令人痛不休!」
張汝釗辭去工作,專心致志跟從天台宗大德根慧老法師在寧波觀宗寺學修法華三昧,後又回慈溪閉關,修法華懺二十一天、持楞嚴咒七天,隨即決定出家。
1950年二月初八,在慈溪妙音精舍由根慧法師剃度為尼,賜名「本空」,號弘量,學習天台宗教法,並到各地講經說法。
1950年陰曆九月二十三日,本空法師接到觀宗寺根慧法師來信,要求她撰寫一篇緬懷印光大師文章,以紀念大師圓寂十週年。
第二天晚上,她做了個奇怪的夢,醒後追述說:
夢見在一座廣博嚴麗的大殿中,印光大師展開金黃色坐具禮佛,只見他身形高大,全身光明顯赫。
我進入後,在大師身後拜佛。
禮佛完畢,感慨萬千,向大師頂禮祈請:
「十年了,弟子日夜翹首期待,今天終於得見師父一面,懇求師父慈悲開示。」
大師說:「你好好弘法,不要厭倦,臨命終時我會來接你。」
我趕緊又問:「師父相好光明,是否就是大勢至菩薩?」
只聽大師清楚乾脆地回答:「是,不錯!」我悲喜交集,不禁長跪合掌,說偈讚頌:
金瓶寶冠擁青螺,百億牟尼漾碧波。
絕妙香塵嚴極樂,無邊光色淨娑婆。
攝生方便歸安養,念佛圓通渡愛河。
足步蓮花大勢至,現前接引見彌陀。
本空法師一生向印光大師通信求教十多次,而面謁大師,除了1928年普陀山第一次以外,就是1950年夢中的最後一次了。
她說:第一次是引導她走進佛門,第二次是答允引她生西,所以稱印光大師是她最敬慕的「原始要終之第一位大導師」。
《餘會心-印祖故事-老僧呵斥女詩人,才女皈依入佛門》、
《印光大師紀念文集-釋本空-追慕原始要終之第一位》
《才女張汝釗(本空法師)與印光大師的淨土緣》
——摘自《印光大師永懷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