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過了我終於懂「宋岳庭」的《Life's A Struggle》在說什麼!當年這首歌擊敗周傑倫跟方文山,才知道他早已不在人世...

從群強中脫穎而出的最佳作詞者

2004年,臺灣第15屆金曲獎最佳作詞人競爭相當激烈,最後一位年輕人宋岳庭在強者環繞中脫穎而出。

宋岳庭,英文名Shawn,網路代號M80,是個知名饒舌作詞作曲家,2002年癌症病逝,年僅23歲。被譽為「社會底層發言人」,用歌詞道出了社會的黑暗和悲哀。

當年代替兒子上臺領獎的母親說:「非常感謝原動力文化能給一個沒有機會進錄音室的創作者一個機會,他(宋)託夢給我的時候說,他是天上的音樂天使,有兩個很大的翅膀,假設他的音樂能感動任何一個人,他的翅膀就會多長出一根羽毛。我覺得他現在的羽毛一定長的非常豐盛。」

音樂界裡的梵谷,宋岳庭

宋岳庭自小多才多藝,是天生的藝術家和音樂家,人稱「天才兒童」。

他喜歡漫畫,從小就能自編自繪漫畫,也喜歡其他的繪畫,像是梵谷就是他最喜愛的畫家。

他喜歡跳舞、運動,舞藝之精,在朋友心目中他是舞王,他可以不停地發明新的舞步,讓別人偷偷模仿他的舞步和動作。

而他也是天生的音樂家,有無限的創造力,儘管沒有受過正規音樂訓練,卻能用最真實的情感即興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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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岳庭因為患有過敏症狀,於是母親在他14歲時,就將他送到國外留學。一開始,宋岳庭先是隻身前往美國唸書,先後換過幾個地方,後來才搬到加州和弟弟住在一起、相互扶持。

陶喆曾經這樣評論宋岳庭:「Shawn的過世是亞洲樂壇的損失,如果他還活著,絕對是一個重量級、有影響力的音樂家與RAPPER!」

音樂界裡的M80

宋岳庭自稱「M80」,而M80其實有著很多含意。

在天文學中,M80是一團位在天蠍座頭部,距離地球2萬8000光年的球狀星團,由成千上百個恆星組合而成,外部圍繞的偏紅色星星稱為紅巨星,都已經到了恆星的末年;中心位置出現的眾多藍色星星,年輕而飄忽不定,稱為藍色流浪者。

在軍事上,M80是種微小精密的 ​​炸彈,威力強大,美國海軍配備的EX-171式127釐米火箭助推增程製導炮彈中就內裝了72枚。

而在音樂裡,M80是個中文名字叫做宋岳庭的大男孩,在TENSION首張專輯亮過相,「I will be with you」一曲中就收錄了他創作演唱的RA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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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宋岳庭當年以M80為創作筆名時的自我期許,終其一生未能完成是個遺憾;或許,已回到那屬於天蠍座M80的Shawn,正微笑著守護他的親愛家人,一點也不乎他的故事是不是還有人記得,作品是不是還有發表機會。

就在宋岳庭過世一周年前夕,一張名之《Life's a Struggle》專輯問世了,這是母親與弟弟、表弟們從他的遺物中整理出來,幾費周章才完成的作品。

流離顛簸的留學生活

在這張充滿紀念性的專輯背後,反映的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留學生的苦悶寫照,一個天縱奇才的乖舛際遇,也意味著一個值得深思的現象,一道令人鼻酸的課題。

小小留學生有兩種。一種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們的父母通常不是對外國人的光環充滿期待,就是巴不得自己是外國人;一種是天賦異秉的孩子,他們的父母深怕台灣千瘡百孔的教育制度扼殺了天才,縮衣節食咬牙狠心的把寶貝送出國。

宋岳庭的母親是電視台的導播,爸爸是廣告導演,自小他就藝術細胞發達,天才洋溢,小一就會自編自繪漫畫,九歲時曾以「天才兒童」的身分接受過中視新聞雜誌「60分鐘」專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藝術資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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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有老師器重,家裡有阿公阿嬤疼愛,除了父母沒有什麼時間陪他、以及他們日漸激烈的爭吵,宋岳庭的童年是算快樂,更何˙況,他總是會細心的往好處想,替捅婁子的爸爸找出可以原諒的理由,感念媽媽的忙碌都是為了家計;但同時,宋岳庭幼小的心靈也出現了矛盾與掙扎。在他寫給母親的悔過信中,經常提到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很想聽話,卻總是出錯,總是給媽媽惹麻煩,所以他很氣自己。

但無論如何,跟他十四歲之後的小小留學生生活比起來,這一段歲月可能真的是宋岳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如果時光倒流,一切可以重來,宋岳庭的母親斬釘截鐵地說,她絕對不會把兒子孤零零地送去當個小小留學生!

當時送宋岳庭出國唸書,母親雖有滿心不捨,卻也寄予厚望,一來是因為她覺得台灣的通才教育也許並不適合宋岳庭,二來宋岳庭的鼻子嚴重過敏,許多醫生都建議她最好改變宋岳庭的居住環境,若能到大陸型乾燥氣候下生活,鼻病可不藥而癒。

孰料Shawn來到美國,鼻子是好了,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不好過。

天生重感情又迷糊有點脫線宋岳庭,剛到美國住在加州的阿姨家,由於語言隔閡和種種生活習慣和性格上的不適應,書念得吃力,與阿姨之間的摩擦也越來越大。

一年後,宋岳庭轉往姑姑家,姑姑個性嚴謹,對常有些藝術家怪怪念頭的宋岳庭一樣大感頭疼,等他念完一學期便下了逐客令。接著宋岳庭搬到德州的小阿姨家,就讀於休士頓的一所藝術學校,直到十八歲那年,才由媽媽費力安排回到加州租屋獨立居住。

不斷遷移、轉學,對正處青春期的宋岳庭造成莫大影響,儘管有遠距離的「母愛」關照,但現實中,他更渴望同儕的慰藉,於是朋友成了他十九歲之前生活的全部,街舞、HIP HOP,都是這個階段無師自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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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岳庭流離顛簸的成長心路,在他寫給媽媽無數的家書中盡現無遺,夾雜其中的漫畫,通常也是他想像著承歡母親膝的法寶。讀他的信,很難不讓人鼻酸,字字句句點點滴滴透著的真性情,彷彿像是一株放錯了泥土、施錯了肥的小樹,然而,他仍舊認真地想長成符合大家理想的樣子。

「我的左腳踩著虛,右腳踩著實

漫無目的的在它們之間穿梭

我喜歡虛因為它是安慰的

我不得不接受實因為它是存在的

我的虛是實,因為它也是存在的

它存在我的思想,它是我的生活

我愛虛,虛也愛我

我們生的孩子叫做懺悔

它是我的正面,也是我的反面

希望我的火柴燒完時 我的面容也是安詳的

走的時候,記得把行李放下,什麼都不要帶著

閉起眼睛,跟著我的虛和懺悔一起消失 我的名字叫做逃避現實的旅人…」

歷經背叛所激發的創作

這是宋岳庭20歲時的詩作,述說著一個早熟而孤獨的靈魂。

當時的他,心受了重傷!一場牢獄之災烙下的傷痕,深不見底,險險就擊潰了他的全部自信,藉創作療傷,雖然令他找到平靜與慰藉,但隨之而來的強大宿命,卻超乎他所能承載的上限,終將他推向生命盡頭……

19歲的宋岳庭被朋友利用做了傻事,他以為自己是道義相挺,殊不知朋友實際是討錢未遂利用他的華人身分假裝是華青幫轉而勒索,他不僅成了共犯,還遭友人們串供嫁禍,指已年屆十九歲的他是主謀。

宋岳庭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判刑入獄且緩刑3年。

在獄中的三個月,他和許多成年犯關在一起,看到、也經歷了許多不該是這個年紀該看到、該經歷的事,並逐漸從憤怒、徬徨中理出頭緒,不斷反省、不斷創作、不斷自我激勵,也為自己的生命下了結論,寫下「Life' a struggle」這首歌。

20歲生日,宋岳庭在緩刑期中度過,這期間他只能待在家裡以音樂創作來宣洩他被壓抑的心靈,不過這些作品並未被他刻意保存, 後來母親和弟弟、表弟從字紙簍、書本夾頁、抽屜角落找回來的片紙殘箋、錄音帶中,這才知道宋岳庭如何努力的從創作過程中尋求自我復健。

可惜,造化弄人,就在這段期間,宋岳庭發現自己罹患了骨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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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帶來的噩耗

2001年5月,母親接到了宋岳庭的越洋電話,電話那頭他只開了個頭,就被一個陌生人接了過去,那人劈頭就說:「很遺憾,妳知道Shawn得了骨癌嗎?」

那人,是宋岳庭的醫生。

回憶當下,母親心疼地說,要不是被醫生逼著現場就打電話,還不知兒子什麼時候才說。那時,他的骨癌已進入第三期!

癌細胞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在宋岳庭的骨頭作怪已不可考。只曉得,宋岳庭在緩刑第一年期間,腰就痠得有點不尋常,但後來弟弟出了嚴重車禍,讓他忘了繼續關心自己的身體,等弟弟情況好轉後才去看醫生,化驗報告出來,他瞞著所有人獨自面對化療,直到醫生看不下去強迫他打電話回台灣。

「Shawn就是這樣體貼人,他​​怕我剛忙完他弟弟又要忙他,又氣自己老是給我添麻煩」放下電話,母親急急趕赴美國,因為接下來的療程,宋岳庭必須要開刀,必須要媽媽陪在身邊,何況,這一刀開下去,他勢必得跟最愛的街舞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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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跳舞、音樂,是宋岳庭創作生涯中的三大強項,表弟感觸很深地說:「Shawn個人特質最明顯的是他具有無限的創作力,他可以不停地發明新舞步、甚至他的漫畫、音樂,你要是曾經看過他說話,看過他做過的事情,你就會知道他是一個十分與眾不同的人,而且他的不同,是因為他從未嘗試去做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2001年耶誕假期,手術後的宋岳庭躺在病榻上已經不能再跳舞了。不過,他並沒有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去沮喪,他堅強的樣子,看在媽媽眼裡,也覺得「這場仗,我們一定打得贏!」

出院後,宋岳庭的病況大好,他興奮地告訴媽媽「癌細胞沒有再長大了」。也就在這段期間,宋岳庭的媽媽認真考慮過讓他和一個很愛他的女孩子結婚,好「沖沖喜」。

然而,好景不常,隨著氣候逐漸轉熱,宋岳庭的病況又惡化了!

重回醫院,宋岳庭得靠打嗎啡度日,數不清的夜裡,他不是夢囈似的跟守候床前的母親說話,就是撫著母親的手背,平靜優雅,彷彿不帶一絲悲傷。直到8月9日那天,他突然堅持回家,回到家裡他慣坐的沙發上,就這麼一直坐到晚上,在母親的懷裡與世長辭,面容一如他二十歲詩中預言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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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s a struggle》不只是一首歌

聽過宋岳庭的《Life's a struggle》,會讓人驚訝「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與經歷,還有過人的才能,才可以寫出這樣震撼人心的歌曲!」

《Life's a struggle》的歌詞就像是宋岳庭的真實人生:從父母離異單親的家庭生活,對於被朋友的背叛而陷入囹圇有了牢獄之災,那些所謂的愛與情,結果到了緊要關頭就變成了利刃刺入他的心。社會上的不公平、學校間的不和平,還有進入監獄的痛苦,出來之後面對人群的不安。

▼《他們在畢業的前一天爆炸》的《Life's a struggle》版本。

宋岳庭用文字道盡人生的不如意,說出社會的陰暗面,還有人心底層那最真實的人性。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首歌只有簡單的器材,只能錄音加上簡單的節拍,必需要一次錄成,在六分鐘之內唸完一千五百個字,並且相當咬字非常清楚,RAP的節拍恰到好處。

一台Keyboard和對音樂的熱血,宋岳庭的音樂就這樣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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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入獄一段時間的宋岳庭,對人性的看法有著天翻地覆的改變,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雖然長居美國,可是中文底子卻非常的好,寫出的詞句句深入人心,有著相當深的比喻。

宋岳庭過世的一周年,母親決心要將他的音樂出版,於是找上了唱片公司老闆,聽過後決定出品,但宋岳庭並沒有完整的作品與影像照片,只好從他的朋友身上一一搜集。最後終於集結完成出版,在隔年2004年獲得金曲獎最佳新人以及作詞獎,以及各大獎項於一身,人們開始把聚光燈照在他的身上,卻發現卻所謂的音樂天才早就去世了。

他的歌詞很讓人厭惡,就算搗著耳朵逃避也無法擺脫,因為道出社會底層最真實的悲哀,而他的創作僅管在多年以後,也仍被許多歌手流傳歌頌……

2006年,臺灣知名的饒舌歌手MC Hotdog在自己的歌中引用了宋岳庭的《Life's a struggle》歌詞。

2010年在公視劇場《他們在畢業的前一天爆炸》裡播出《Life's a struggle》。

2011年,臺灣饒舌樂團丘與樂在創作《冷漠》中引用了宋岳庭的《Life's a struggle》歌詞向宋岳庭致敬。

過去聽到這首歌時,或許因為年紀還小沒有什麼共鳴,然而如今再細細品嘗這首歌的歌詞,真的有了不同的體會。

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宋岳庭在這首歌所帶來的涵義,你一定也會跟小編一樣,有種莫名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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