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不必再聯絡

 引導語:圈子不同,不在一個層面上的人,就不要刻意的往一塊湊,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時間和金錢可以改變一切,

  彼此的生活狀態不再對等,

  再好的友情也會因此變質。

  我是一個還算善於交際的人。

  但每次同學聚會,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推託掉。即便聚會的機會難得,每年大家就這幾天有時間,其他時候都在忙,我仍是不想去。

  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多年以後大家的生活狀態都參差不齊,有的人有錢,有的人有愛,有的人有孩子,有的人仍舊一無所有。

  更多的差距,注定造成更多的尷尬。

  混得好的不斷炫耀,誇誇其談;混得差的低頭吃飯,故作歡笑;而那些不上不下的,則一面理直氣壯,一面曲意逢迎。

  整個飯局,各種吹噓,各種保留,沒有一個人真誠地談論自己。

  可多年以前呢,大家都是共處一室的好哥們儿、好弟兄,恨不得一瓶啤酒輪番喝,一條褲子換著穿,寫不完的作業輪著做,不會做的考題偷著抄。

  那時候所有人都一樣,都沒錢,窮得叮噹響。

  那時候所有人都沒見過什麼世面,覺得朋友一生一起走,不分距離,也不論差距。

  那時候所有人都很單純,認為即便是有人發達了,有人落魄了,一樣可以做朋友。

  而後大家帶著這份期許畢業了,畢業的時候每個人都喝醉了,哭得像個傻子,哭過又在KTV裡一起唱歌,唱過哭過以後又相擁在一起,不分男女。

  在記憶中,那是我們的關係最好也最緊密的時刻了。

  最後大家一個一個背著行李,有的南下,有的北漂,各自闖天涯。混得好的會告知所有人自己的手機號、微博,混得不好的,什麼也不會說。

  極少的一部分人還會繼續聯絡,大部分即便在一個城市,也好幾年不見面、不聯絡。有的人結婚了,有的人離婚了,有的人買房了,有的人賣房了,所有的消息都是私底下打聽來的,沒人當面問。

  後來有了微信,很多人都從微信上找到原來的老同學、老朋友,但基本上加過了僅僅就是加過了,不會再聊,也很少點贊,甚至我知道,很多人都會把混得好的屏蔽掉,怕影響自己的心情。

  某次遇見一個寫作的朋友,彼此平等,交流無礙,在探討這件事的時候,我倆的觀點驚人地一致:好朋友可以共苦,卻很難同甘。

  其實很多老同學、老朋友,當年可以同甘共苦,都是因為大家處在同樣平等的地位上,而一旦差距拉開,便很難再做好朋友了。

  大家的友情還在,只是繼續像從前那樣相處下去,就有些艱難了。

  說我自己,畢業以後選擇寫作,無論是微博還是朋友圈,都是以作者的身份居多,很少提及我在公司的經歷。

  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很多老同學看我寫書登報,在各大平台上發文,彷彿出盡了風頭。

  某一次,我在街頭遇到了當年的室友,我倆都在等同一班地鐵,他見了我,第一句話便是:“嘿,你這種人也坐地鐵呀。”

  我嘿嘿一笑,說當然要坐。

  他又開始探我的話,問我家裡是不是有車,是不是今天限號。

  我說沒有,坦誠地說我不會開車。

  聽過之後他彷彿又不太踏實,接著跟我說,其實有錢就行,車不車的都是擺樣子。

  整個對話,他都是在用各種方式探聽我的消息,和當年一起逃課一起打球一起在路邊擼串時完全不同。

  那時候,誰有了女朋友,誰得到獎學金,大家都坦誠相待,從不遮掩,而現在卻彼此連工資都不會透露了。

  是差距讓我們變得陌生,不再聯絡。

  寒暄幾句過後,他提前招手下車。離別前他對我說,還有誰誰誰也在北京,也是海淀區,離我公司不遠,哪天咱們一起聚聚。

  我很開心,連說好啊好啊。

  可是這個小聚,卻在這句話之後銷聲匿跡。可能我還是期待聚一聚的,但他心裡清楚,說過就拉倒,他不會聯繫我,我也不會聯繫他。不是誰變了,只是大家都不想這麼辛苦。

  然而,當年的那個校友,也是寫作上的朋友,畢業後我們卻一直在交流。

  我們分別以後,他也說,哪天找當年的好朋友一起聚聚,我也答,好啊。

  沒過幾天,我們真的聚在了一起。扯皮,開玩笑,談論寫作,談論圈子裡的潛規則,沒有太多拘謹。

  同樣是老朋友,一個很可能永不聯絡,一個會一直交往,區別在哪兒?可能就在於彼此之間是否可以同行吧:圈子、地位、步伐,是否都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因為處於同一個圈子,大家可以交流無障礙;處在同一地位上,交往是最沒有壓力的。

  落魄的時候,你的就是我的,我能用你的,住你的,吃你的,你也可以這樣對我。你沒有的,我也沒有;同樣的東西,你能買的我也能買,你想用的你拿去,我們可以不分彼此,毫無顧忌。

  一旦你富了、紅了、火了,我便不再涉足你的世界。

  比如再過幾年,同樣大家都在寫作,你大火,我落魄。你同樣可以像往常一樣邀請我,參加你的簽售會或者Party,也可以讓我住你的吃你的,你考慮到我沒你有錢,你把一切與錢相關的東西全部包圓兒,可我卻不再想與你來往了。

  不是你不夠好,也不是我心眼兒小、嫉妒心強,而是我不想讓自己一直跟著你的腳步,活得太辛苦。

  剛來北京的時候,有個師兄帶我和其他三五個朋友一起吃飯,因為都是前輩,我也沒有保留,大家都聊得很好。

  結賬以後,師兄掏錢說要埋單,幾番爭搶過後,師兄突然撂下一句話:“這次我來,下次你來嘛。”

  接著,師兄為了表明對我的關照,每次他們幾個輪番請客,都要叫上我。

  幾次下來,該請的人都請到了,眾人的話語無意間都轉向了我,誇我寫作寫得好,說我賺錢賺得多。其實即便他們不提出來,我也會硬撐著請他們吃一次的。

  可過後我帶他們去吃“金錢豹”自助餐,卻足足花了一千五百大洋,這數目可是我半個月的工資,小半年雜誌專欄的稿費啊。

  再後來他們叫我吃飯,我便找各種藉口,不會再去了。我不希望每次都是你們掏錢,但我掏錢以後,自己的確元氣大傷,以後一兩個月的時間都要啃饅頭吃鹹菜。

  我沒有表明我的真實狀況,因為一旦說了就顯得小氣、矯情、多事。

  但我的確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我不與你來往,並不是不想繼續和你做朋友,而是我真的不想因為追隨你們的腳步而傷筋動骨。

  當然,你有錢有地位以後,可能一切也都沒有變,對兄弟的感情也沒有變。可當年一起住宿舍吃泡麵的人,卻只有我了。

  看你的錦衣玉食,我會眼饞,仰望你的高樓我的脖子也會酸。

  都不在同一個平台上對話了,我們為什麼還要再聯絡呢?

  就像《老炮兒》裡面有錢後的洋火兒,六爺去找他,他二話沒說就塞給他幾萬塊錢。

  可六爺呢,抽煙擺譜,張口閉口都是當年的交情,訓斥他不要談錢不要功利,太俗。

  閒扯了半天,說了些有的沒的,最後洋火兒忍不住了直接點破,意思是說自己沒變,你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但你有事不說,讓我怎麼做?

  如今時過境遷,六爺還是整天遊手好閒,住在胡同里沒事喝酒聊天,但洋火兒可能耽誤了一分鐘,都會損失幾千、幾萬。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是不可能理解對方的。

  所以當六爺住院,洋火兒偷偷把錢送過來,又偷偷走了。

  因為他知道,六爺醒了看見他肯定覺得他在臭顯擺,又要臭罵一通,所以默默留下救命錢,算是最好的辦法了。

  時間和金錢可以改變一切,彼此的生活狀態不再對等,再好的友情也會因此變質。

  只是如果交情夠深,我甘願默默為你去做,也不必和你再聯絡。

參考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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