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失眠的人都是可恥的!
1.
昨天晚上,忙完一天的事情,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嚴格來講,已經算是「今天」了。我關了燈,蓋上被子,合著眼,打算睡覺。
窗子開著,依稀可以看見窗外的樹影,連日的陰雨讓空氣裡透著濕淋淋的水汽。起初還能聽見幾聲貓叫,再往後就徹底沒有了聲音。整個世界就像正在播放的電影突然被按了靜音鍵,霎時就啞了,消弭了所有聲響。
很多雜亂的想法爭先恐後地往我腦海裡擠,它們一衝進來,我就看到了很多畫面,有白天發生的瑣事的剪影,也有一些臆想的畫面。
我搖了搖頭,努力地把這些畫面從我腦海裡甩出去,我什麼也不願意想,我只想睡覺,踏踏實實地睡覺。
可是,我做不到。
趕走一個想法,又湧進來很多新的念頭。它們就像一輛輛行駛著的汽車,把我的腦袋塞得滿滿的,沉沉的。
我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一門心思就想睡覺。可覺也不是我想睡就能睡的,我始終睡不著。
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我好像是被夢鄉驅逐了,任我多麼努力地想要落下去,卻總被一層無形的阻隔所阻攔,被迫停留在清醒和迷糊的邊緣。
在努力嘗試入睡半個多小時依然未果之後,我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失眠了。
2.
失眠不能算一件大事,這個世界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正在失眠,而一個人的一生也有可能會失眠很多夜晚。
可,當失眠這件事真切的來臨的時候,它就變得重大無比,它深刻地影響著你,說不讓你睡,你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應對失眠,我很有經驗。我打開床頭燈,拿出kindle,開始看書。看了半個小時,依然毫無睡意,那就接著看。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
睡意襲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了。我滿意地放下kindle,設好第二天七點起床的鬧鐘,倒頭就睡。
是的,雖然我只能睡不到四個小時了,可我卻成功地避免了直面失眠的窘境。
熬夜又如何?睡眠不足又如何?總比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滿腦子胡思亂想要好吧!
以前沒有經驗,失眠的時候,就硬撐著。腦袋裡猶如馬場,諸多想法如同脫韁的野馬自由馳騁,我管不了它們,就任由它們跑來跑去。
很多白日間潛藏心裡的慾念都掙脫了出來,呼喊著,盤旋著。這其中就有種種負面情緒。白天的時候,它們被繁瑣的事務淹沒,沒有露頭的機會。現在,萬籟俱靜,諸事皆休,它們紛紛跳出來,不再受到約束,也再難以克制。
想得越多,人就越煩躁。人越煩躁,就越想入睡。越著急入睡,就越睡不著。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循環往復,不斷加劇失眠。
於是,多少人睜眼看著黑黑的天花板,直到雄雞唱曉東方發白才終於睡去。
3.
我白天要工作,所以,閱讀和寫文只能安排在晚上。這兩件事情一旦沉浸其中,都極其費時,所以,我常常睡得很晚,經常要一點多才能忙完躺到床上。
時間久了,生物鐘就此形成,往後哪天想早點睡,結果早早躺上床,卻要經歷漫長的失眠,依然要到往日的入睡時間點才能睡著。
我早就有改變生物鐘、早睡早起的想法,所以,多次嘗試早睡,也就因此多次遭遇失眠。
失眠的時候,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依賴,無論是父母、愛人,還是朋友。哪怕身邊躺著摯愛之人,可在失眠的那個夜晚,你依然會感到無比的孤獨。你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她溫軟的身體就睡在你身旁,你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她,可熟睡的她解不了失眠的你的苦。
說到底,失眠是一個人的事。
誰也幫不了你,你只能孤軍奮戰,孤身一人,對抗深夜,對抗孤獨,對抗自己的軟弱。
4.
以前看到一段話,說的是為什麼有的男人開車回家,停好車之後會在車裡抽一根煙再回家,原因是這一根煙的工夫是獨屬於他自己的時刻,此刻的他不是職員,不是丈夫,也不是父親,就是他自己。
連日的壓力已經夠大了,難得有這樣可以暫時放下一切壓力、安靜獨享的時刻,所以,這根煙,他一定會抽得很慢,很慢。
看到這段話的時候,莫名被戳中內心柔軟的角落,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只屬於自己的時刻。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突然就懂了一首很早就讀過的古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千山不見鳥,萬徑不見人,天地間唯有漫天雪、清寒江、一孤舟、蓑笠翁,這是何等的寂寥,又是何等的孤獨啊!
可失眠的我們不也是這樣麼?
眾人皆睡,你獨醒。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陷入了沉睡。時間仿佛在他們身上靜止了,卻唯獨在你身上汩汩流動。
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裡,你伸出手去,就能抓住大把大把的時間。這些時間在白天滑溜無比,你萬萬抓不住它們,可到了晚上,尤其是失眠的深夜,一抓一大把。
抓住這些時間,你能做什麼呢?聽歌,看書,寫文,刷劇,或者打兩把王者榮耀……你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有很多選擇,它們都乖巧地匍匐下來,臣服在你面前,你想翻誰的牌子,就可以翻誰的牌子。
在這失眠的夜晚,你竟然難得地擁有了選擇的自由。這也許是失眠帶來的唯一福利了吧!
5.
失眠的時候,我都會找一件又一件事情來把時間填滿,靜靜等待睡意的來臨。
我很有耐心,一點也不急躁,因為我知道,或早或晚,我總能睡著的。實在睡不著,就是看一晚上書,也好。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面對失眠,我不敢和它正面對抗,不敢任由那些紛雜的想法把我充滿,我只能遠遠地逃開。
如果夜晚是一場戰役,失眠是敵人,入睡是勝利,那麼,毫無疑問,我是個逃兵。
對,我就是個懦弱的、卑怯的、可恥的逃兵。
因為,我竟然不敢和自己待一會兒,哪怕就只是失眠的這一小會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