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罕見的一位大修行人:百衲衣,行腳七萬裡,千卷血經,夜不倒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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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完《午齋供養文》,華嚴寺七八十位僧俗弟子開始安靜用食,只有三位行堂法師在穿梭忙碌。今日的午齋是饅頭、白菜和小酸梨。仁利法師和仁醒法師行堂完畢,把大鍋裡剩餘的幾片白菜和一些菜汁刮乾淨,埋頭進食。仍在忙碌的是一位年近古稀、僧服打滿補丁的老法師,她專門負責打理用過的鍋碗瓢盆。她先拿一片白菜幫子把盛菜的大鍋和打菜的勺子擦拭一遍,又拿半個饅頭將大鍋和勺子再擦一遍,並用舌頭將勺子等器皿舔舐乾淨,然後拿起擦鍋的菜幫子和半個饅頭開始用午齋。這位身高不足一米五、一身破舊百衲衣、每天吃擦鍋菜幫子與饅頭的比丘尼,就是華嚴寺住持乘信法師,是她一手創建了華嚴寺這座吉林樺甸市唯一的佛教寺院。「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日長三分息,子孫還不完。」仁華居士說,「師父是最注重惜福的,過堂時的每一滴湯水都不能浪費。」「每次有客來訪,我都要提醒大家把碗裡的菜湯喝乾凈,不然師父會幫你喝掉的。」大家稱她為「拜山師」,只因她修頭陀行,以年逾半百的身軀,徒步朝拜五台山、峨嵋山、九華山、普陀山、雪竇山、雞足山。用三萬五千公裡山水和漫漫行程,實證自己的修行。包括華嚴寺在家弟子在內,在樺甸只有很少人知道乘信法師的法名,但提起「拜山師」,卻幾乎是人人皆知,如雷貫耳。「1990年,我在長春興隆寺出家,當時已經四十多歲了。」「出家前我是一個快樂的『單身漢』,學佛多年。當初出家是為了我師父,她哭著對我說,自己年歲大了,寺院人太少,沒人照料。」

「1998年,我專心研讀《涅槃經》,當誦讀到《獅子吼品》時,悟到真正的修行要去實證和實踐,我決定去五台山朝山,看看我這個心是否誠實。」

「那時寺院已經有人照料師父,我頭天晚上讀到《獅子吼品》,第二天早晨上殿就跟師父請示了朝山的事。」這年,乘信法師已經五十多歲,也有了自己的僧俗弟子。徒弟和身邊的居士們擔心她的身體經受不住三步一叩首的辛勞,更擔憂從吉林至山西這一路的風餐露宿,都勸她別去。「我既然發心去朝山實證,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我對大夥兒說,這是我的因緣,誰攔也沒用。」八月二十,秋意漸濃,百蟲生靈都隱匿了,乘信法師帶著仁利等幾位弟子,向著五台山三步一叩地出發了。一位年過半百的比丘尼,身穿打滿補丁的僧服,一路叩首向聖地。這樣的場景不僅感染了沿途的佛教信眾,也給許多路人以極大震撼。一位開長途卡車的司機路聽說她們要去五台山,表示自己願意開車送她們去。當知道這是一種修行法門之後,司機感慨萬千,決定將卡車停在道邊,陪她們走一程。

「大夥兒瞅著難受,一路上誰看了誰哭,有些一邊哭還一邊跟在後面磕頭。」

「走到公主嶺的時候,後面已經跟了一長串的人。」「後來我就急眼了,誰也不許跟著,都不許到跟前兒。他們就在遠處跟著,還不斷抹眼淚。」

仁利法師是跟隨乘信法師時間最長的徒弟,她全程跟隨了乘信法師的所有朝山和行腳。「都說佛法不可思議,去五台朝山的路上我是真切感受到了。」仁利法師習慣稱師父為「老和尚」,「我們每天走30裡。老和尚說,不管什麼地方,我們就隨緣住下。這一路雖然也有一兩次露宿野外,但是基本都有住的地方,這些都是因緣。」從吉林到五台山,長路漫漫,持「不捉金錢戒」的乘信法師身不帶分文,也不接受居士的金錢供養,僅有仁利法師身上揣了一些錢款以備應急之需。一路全靠善心居士供養食物。離開東北,跟隨的居士都被乘信法師勸走了。漸漸的,食物供養也成了問題。

「有時候餓著肚子在荒郊野地裡走大半天,都餓得不行了。老和尚會說,往前走不要停,前面就有吃的了。」「大家都認為老和尚使得是望梅止渴的法子,誰知道走到前面有個土堆,上面放著糖塊和飯,一群居士在等我們。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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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去哪裡,乘信法師都是這麼一身行裝朝山路上不僅有感動和驚喜,還有許多磨難和危險。好多次,她們被人驅離,不許法師在自己的地界上叩首朝山,不許她們在自己的屋簷下露宿,不許她們走自己管轄的這條道路……更有甚者,認為她們是冒牌的僧人,不問青紅皂白將她們抓起來,關了一天一夜才放人。「老和尚對這些看得都很淡,她說,這就是業力和因緣,都是修行必須經受的。」朝山走到河北境內,她們在路邊遇到一個販賣鴿子的人,「他的摩托車正好開到我們跟前兒時壞了,他就推著摩托車跟著我們走。」「我看見他的摩托車上都是老胖老胖的鴿子,估計是往飯店送。就問他,這些鴿子是不是要賣啊?他點頭說,是的。」「我又問他,是不是送去吃啊?他說,對,就往前面送。」

「當時我看到那些鴿子老可憐了,心裡就有些不忍。老和尚說,也就這個因緣了,買下來放生吧。」

乘信師徒拿出應急的全部錢款,把那批鴿子買了下來。而在這之前,她們曾經為了不動用這筆錢,寧願一整天餓著肚子。這一幕,正好被旅遊路過的一位記者見到,他停下腳步拍攝了全過程,日後將資料寄給了她們。後來華嚴寺的僧俗弟子,才有緣得見當初拜山的場景,「拜山師」苦行的事跡不脛而走,漸漸的大家都管她叫「拜山師」。從仲秋到隆冬,乘信師徒三步一拜,整整走了一百天,終於走到了五台山。那一天恰好是臘月初八,冬天的五台山大雪封山,山下五爺廟的僧人勸她們不要上山,因為這個季節常有凍死和摔到山溝裡的。老和尚說,我們是「東北虎」,啥也不怕,她們就上去了。朝拜五台的艱辛曲折,一般外人無法得知。「我右腳的腳趾蓋都是後長出來的,當時全部磨掉了,鞋裡全部是血。老和尚大致也是如此。」仁利法師說。從五台山回來後,乘信法師又行腳去了峨嵋山、九華山和普陀山。萬裡風塵,依舊全靠雙腳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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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山高水遠,修行都靠一雙腳普陀山是乘信法師實現朝拜四大名山弘願的最後一站,離開普陀山的前夕,她把跟隨自己行腳的仁利法師和幾位徒孫喚到跟前,告訴她們自己有了一個新的決定。「原來打算到普陀山是最後一站,一切都圓滿了。沒料想師父還在發願,她說,我的願望還沒滿呢。」仁利法師說,「徒孫們趕緊問,師爺您想去哪兒?老和尚說,我要去雞足山,這才算最後圓滿。」仁利法師拿起已經翻碎的地圖查了一下,從普陀山到雞足山要穿越五個省,相當於橫穿整個中國。「幾個徒孫不願去。她們說,師爺您別為難我們,雞足山這麼遠,我們現在都犯愁了。」「老和尚就說,你們不用為難和犯愁,你們已經圓滿了,我打算一個人走,修頭陀行就是苦行嘛。」幾位徒孫收拾行囊回東北,仁利法師也不願意去雞足山,打算與她們一起回去。「夜裡躺在床上我就想,要是明天我要走了就只剩師父一個人了。一個老和尚,將近60歲了,路上一旦出點什麼事兒,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第二天,仁利法師背上行囊,跟著乘信法師踏上去雞足山的路程。「走到雞足山腳下的時候,那邊早就聽說東北來了兩個女尼,開車下山來接我們。」「師父說,我們從東北都走到這兒了,哪能坐車上去,就一直走到頂。離開的時候,他們又要用車送我們。師父說,我們既然都走上來了,也能走下去。把他們感動得夠嗆。」

數年間,乘信法師苦行拜山的足跡遍及五台山、峨嵋山、九華山、普陀山、雪竇山和雞足山等佛教聖地,腳步丈量的行程達三萬五千多公裡,成為名不虛傳的「拜山師」。

每日只食一餐,23年只穿一件衣服,身上百衲衣的補丁打了一層又一層。在她心中,惜福是比天還大的事,修行就是惜福,就是珍惜天地賜予的萬物。

乘信法師身上的這件破舊僧服,是名副其實的百衲衣,它已經整整穿了23年了。

從出家到現在,乘信法師的衣服就只有這一件,從來沒有換過。衣服上的補丁累了一層又一層,已經說不清哪一塊是哪一年的了,只知道最新的一塊補丁是數月前補上去的。無論春夏秋冬,從臘月的零下三十多度到暑天的三十多度,她都是穿的這一件。無論白天黑夜,休息打坐行腳,也都是這一件。

有居士問,您又不缺供養,總穿著這件衣服,難道您冬天不冷嗎?夏天不熱嗎?這麼破破爛爛的不嫌難看嗎?

「這衣服冬天能取暖,夏天能防暑,關鍵在心。」乘信法師說,「要想真正的修行,你在乎衣服幹啥?你今天穿著不合適,明天穿著不合適,啥叫合適啊?你自己穿著覺得合適就是合適唄。」

在信眾的眼中,苦修的乘信法師,對物質的要求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堪稱神奇。而在乘信法師的心中,修行不過是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

她從來不躺下睡覺,晚上只在炕上盤腿打坐,或許睡著了,或許入定了,弟子們也無法明確分辨。

從剃度出家那天開始,她就堅持「日中一食」,就是每天只吃中午一頓,有時甚至正經的齋飯都不吃,只吃一些幾乎沒有熱量和營養的爛菜葉。

「我第一次看見師父,她正在屋裡吃白菜,而且專門揪外面的爛菜葉吃。」仁華居士說,「當時我就叫起來,師父您怎麼能吃這個?這多臟啊!」「師父說,其實這個白菜並不臟,你這麼說是你的心裡臟。」「這下說的我老慚愧了,對師父一下子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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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過堂時,乘信法師總要把鍋勺上剩餘的湯水刮乾淨吃了,再把勺子舔乾淨

「有時候我們扔了的乾巴菜葉子,師父會到垃圾堆撿回來,放在塑料盒裡泡著,然後再洗乾淨吃了。」丁居士說,「包括我們扔在垃圾桶裡的西瓜皮,她都捨不得,撿回來吃了。」有人誤以為乘信法師是吝嗇,可當他們看到她的另一面就不再作如此觀了。「我們拿來的蘑菇,如果上面有蟲的話,師父就寧可不吃,放在一邊養蟲子,不傷害裡面的蟲子。」在這位老修行眼裡,惜福是比天還大的事,修行就是惜福。乘信法師肩上的行囊,是撿了路邊一個食品袋子做的,她每天背著它東奔西走,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在路邊撿到了它,說明跟我有緣,管它新舊好壞呢。」

她的前一個行囊,是仁華居士幫她做的。「其實那是一個汽車座位套,人家用爛扔了,被風吹到廟跟前兒,師父就撿起來,專門讓我幫她縫好串上錢,她背著用了好幾年。」「師父特別惜福,拾一根釘子就是金鎦子。」

在弟子們心中,乘信法師既是一位慈悲的師父,也是一位嚴厲的師父,在惜福這個修行問題上,從來是最嚴厲的。仁華居士至今記得,一位新弟子第一次到寺院幫忙,工作完畢後她打了一盆水,招呼大家一起洗手,以便節省用水。「師父看見了很生氣,你們怎麼這麼埋汰水?洗個手要打一盆水?」「師父沒再多說,直接把大家洗手的那盆水端起來喝掉了。」「當時大家全懵了,那位弟子眼淚譁譁地流了下來。」「師父說,你別哭。今天你做了件好事,今後大家就不會浪費水了。」「這個震撼太大了,我們現在十幾個人洗手只用一瓢水,洗完還要拿去澆花。」仁醒法師對此也有深刻印象,寺院僧人曾有一次在擦玻璃時,打了一盆水,放上洗衣粉,大家共用這盆水來洗抹布。乘信法師看見後,同樣把這盆混合了洗衣粉和洗抹布的污水,端起來全部喝掉了。兩次喝掉整盆的污水,乘信法師給僧俗弟子以極大的震動:水是天地賜予人類的珍貴福報,一滴也不能浪費。如果你多用了水,師父會幫你把污水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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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就像一面鏡子,每天照著我們。現在我在家洗手、倒點剩菜,會忽然想起師父,立馬把手縮回來。」馬居士是一位生意人,「我現在謊話都很少說,說一句都覺得心裡不對勁,都是師父給影響的。」在老家吉林市,乘信法師還有另外一個稱呼:「茅棚師」。這是因為她曾在吉林市西山荒郊茅棚苦修兩年。「萬物有靈,你踩一草一木都有過失。長春興隆寺有幾畝地,一天我去地裡薅草,竟然三天三宿手疼的不能動彈,睡覺也睡不了。」「我就到經書裡去查,原來是傷了草木了。不管有情無情,凡是修行人就不能傷著生命。」乘信法師認為這是自己的一個過失,決定短暫離開寺院和眾弟子們,找個僻靜的場所清修一段時間。在吉林市西山,有兩間廢棄的簡易草房,是她哥哥早年住過的,乘信法師帶著仁利法師搬了進去,供上三尊佛像,鎖上大門,閉門苦修。雖然乘信法師足不出戶,但兩位苦修的尼師還是引起了周圍百姓和信眾的好奇與關注。「一次我去小店買油,用來供燈供佛。店主很好奇,問我們是怎麼修行的,原來是哪座廟裡的。」仁利法師說,「後來她就領著人給我們送菜送米,因為這裡不是道場,師父不讓開門,她們就從門縫裡塞進來。」後來,這位店主也成為乘信法師的弟子。現在,她已經在華嚴寺出家。許多長春的在家弟子也紛紛打聽尋找乘信法師的行蹤,一位銀行行長費儘力氣終於在吉林市西山找到師父,他專門做了一塊匾額掛在草房門楣上,上面寫了兩個字:「茅棚」。「修寺院從來都不會缺錢,缺的是修行。」一生從不化緣的乘信法師,恪守自己的原則,既不攀緣,也不化緣,完全靠苦修「表法」來匯聚各方信眾和護法的力量。秋日廣袤的東北田野,路邊開滿了粉紅的野菊花,田間滿是金黃的苞米。赭紅與明黃相間的華嚴寺,座落在樺郊鄉平安村的一個山丘上,俯視著周圍芸芸眾生和無垠的曠野。這座樺甸市迄今唯一的佛法僧三寶俱全寺院,源於乘信法師的一次打賭。在2005年乘信法師開始興建華嚴寺之前,擁有四十多萬人口的樺甸市,還沒有一座三寶俱全的佛教寺院。信眾們聞聽佛法,要麼去鄰近縣市的佛寺,要麼請法師到樺甸來。乘信法師就是當年常來樺甸的一位法師。「2002年的時候,我常在長春和樺甸之間跑。起早貪黑地去,到了也說不上幾句話。」乘信法師說,「有個大居士叫王守敏,他說師父你上我們那兒去吧,我們那裡的居士都願意你去。」「我說,你們那裡有廟嗎?有廟我就去。沒有廟,住居士家我就不去。」王守敏是位做事非常精進的居士,他一心要請乘信法師這位真正的修行者來樺甸,攝化信眾,續佛慧命。於是他與乘信法師相約,由他去申請辦理落實宗教政策、興建佛教寺院的手續,如果辦下來了,乘信法師一定要來樺甸主持建寺大業。這就是所謂的「打賭」。「沒料想王守敏真的把紅頭文件給拿來了,雖然我捨不得原來的寺院,但是打賭輸了,就得來樺甸啊。」這年秋天,乘信法師來到樺甸平安村,開始著手興建華嚴寺。當地政府給予極大支持,在最大程度降低對村民農田影響的基礎上,批了一塊空地給乘信法師建寺。這個地塊涉及十戶當地居民,其中有一戶不同意出讓原有承包地,寺院選址一時處於停頓,奠基也無法進行。有些居士很著急,讓乘信法師出面做做這戶居民的工作,她卻不願意。「那兒是人家的打糧地,出家人不能毀青苗。我建這個寺院是讓眾生歡喜的,不能讓眾生煩惱。只要有一戶不同意我就不能幹,只要有一人煩惱我就不能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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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七寶塔俯瞰華嚴寺全貌第二年春天,政府又重新批了一塊地,雖然是荒山廢棄之地,但是山水形勝,且無需與當地村民交涉。乘信法師滿心歡喜地接受了這個地方,在山上搭了一個板棚,住了進去。這位苦修老尼師興建華嚴寺,用的是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法門。一生從不化緣的乘信法師,此時依舊恪守自己的修行原則,既不攀緣,也不化緣,完全靠「表法」來匯聚各方信眾和護法的力量。她每日在山頂的板棚內苦修,從來不四方遊走募集建寺善款。她說,「修寺院從來都不會缺錢,缺的是『修』,是修行。」丁居士是乘信法師來樺甸後最早一批皈依弟子。「剛開始聽說這裡來了一個穿著挺破的法師,出於好奇心來看。見她穿的又破,只吃白菜幫子,心想吃這些東西營養夠嗎?」「她也不怎麼說話,總是念佛修行,從不圖你什麼,給她錢也不要。德行太感召人了,我們覺得這是個真修行的法師。」「後來聽說她要造廟,發動大家來幹活兒,我們就都跟著來了。」孫居士與乘信法師年紀相仿,她說自己信佛多年,這樣的法師真是少見,「她絕對不許居士們給自己買東西,給她買雙鞋,她第二天就光著腳走路;給她買點生活用品,她說不要買。如果你不聽買了送去,她就不吃飯。幾次下來我們都不敢買了。這樣的正修,看了真讓人感動。」

轉眼冬天來了,乘信法師還是住在山包上的板棚內。這個板棚上面只蒙了一層塑料,下面還跨著一個壕溝,雨天時上面漏水,下面淌水,陰冷潮濕。到了隆冬季節,最低溫度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板棚內既無火炕,也很少生活。身穿單層百衲衣的乘信法師依舊不為所動,苦修不綴。

許多居士趕來苦口相勸,讓搬到山下自己家中取暖,卻總是被拒絕,含淚離去。

「平安村有個真修行的老尼師,德行很高,她是來這裡造廟的。」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信眾們都知道了乘信法師的苦修故事,各方善緣和力量向平安村匯聚而來。2004年春天,華嚴寺正式奠基,隨後不久投入建設。

參與華嚴寺建設的各方善緣,是一個奇特而讓人感動的組合:實力雄厚的企業家認捐殿堂院塔,做建築材料的直接拉來水泥鋼筋,家底殷實的義工買了車親自開著運材料,一般的義工得空就上工地幹活。「除了建築結構和彩畫這些關鍵的東西,其餘的全部是我們自己乾的。」仁華居士說,「師父領著我們背石頭、水泥、磚塊,每次都是她領頭。建築小工也都是我們乾的。有時人多的時候,工地上有三四百位居士在幹活。這是建我們自己的道場,大夥兒可開心了。」

「我們建華嚴寺是什麼狀態?全是大夥兒發心,缺材料就有材料上來,缺人手就有人手上來。所以說不缺錢只缺修嘛。」乘信法師說,「我從來沒想過五百羅漢堂啥時建好,七寶塔啥時完工,都是護法居士們推著我往前走。」

2008年八月初八,華嚴寺建成開光。前來參加典禮的一位大德比丘感動於乘信法師的懿行壯舉,竟然向這位比丘尼頂禮叩拜,嚇得乘信法師趕緊也伏身頂禮。「從來只有二僧師父頂禮大僧師父。大僧師父向二僧師父頂禮,我不僅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丁居士說。

苦在樂中,樂在苦中。「修行是因,歡樂是果。苦修最終是為了歡樂。如果為苦而苦,修行最終還是苦,那何必還要去修?」「你讓別人高興就是你最大的快樂,就是利益眾生。」

「念佛實在好處多,人人離苦得歡樂。」每日忙完手頭的事情,乘信法師喜歡唱著佛曲小調在寺院裡轉悠。

雖是常年苦修,但她卻是一個快樂的人。除了念經打坐時的正襟危坐,其餘時光乘信法師總是歡樂的,彷彿從來沒有煩惱憂愁。「修行是因,歡樂是果。苦修最終是為了歡樂。如果為苦而苦,修行最終還是苦,那何必還要去修?」

早在籌建華嚴寺期間,乘信法師就開始寫血經。一般普通人的血液,因為稠粘度和脂肪含量等因素,是不能用來寫血經的,寫出來的字是令人生畏的黑紫色。只有常年吃素的修行者,血液乾淨疏朗,寫出來的字既不容易淤積,還是清新的粉紅色。

為使自己的血液寫出的血經更完美,乘信法師提前兩年就開始吃「白齋」。所謂的白齋就是白水煮菜,不加鹽和油。居士們問她,「您凈吃這沒味道的菜幫子,能咽得下去嗎?多難受啊!」

她說,「怎麼沒味道,菜幫子在我心裡都是好味道。」

寫第一部《涅槃經》時,她用的是舌尖血。「師父把我和仁醒師喊去,手裡拿著一把刀,讓我們割她的舌頭,我們嚇得扭頭就跑。」仁利法師說,「後來她就自己割舌頭,把血滴在墨水瓶裡,拿來寫血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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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嚴寺藏經閣中的鎮寺之寶——乘信法師手書血經1000卷從第二部經開始,乘信法師開始抽靜脈血。「剛開始時請醫院的一位護士每天來幫著抽血,後來她嫌太麻煩人家,就自己抽。」「我們都很擔心,她每次都笑著說,她的血跟大海的水似的,是個水龍頭,打開就來。」華嚴寺的鎮寺之寶,不是金銀琉璃七寶,也不是珍惜文物古跡,而是藏經閣中乘信法師寫的血經。她用了近十年的時間,用自己身上的鮮血,寫了一千多卷血經。「誰也沒有計算過要用多少血,反正夠人體循環幾次的了。」仁利法師說。華嚴寺建成後,陸續吸引了近60位常住僧人。這裡晚上八點止靜,早上四點開靜,所有常住都過午不食。乘信法師沒有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出家弟子,但是有三條是必須做到的:受戒、修行、歡喜。「老和尚是點燃自己照亮別人,她常告誡我們,修行別整天苦著個臉,你讓別人高興就是你最大的快樂,就是利益眾生。」華嚴寺收留了許多被人送來放生的小動物,五花八門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公雞和狐狸。乘信法師給公雞取了一個名字叫「大眾」。喂狐狸吃棒子麵,久而久之狐狸居然習慣了。乘信法師說,習性是可以改變的,在我們這兒狐狸都吃素了。

「有一次,『大眾』在兩位沙彌尼的炕上搭了個雞窩,被小師父說了幾句。它跑到老和尚跟前兒『咕咕』直叫。師父說,『大眾』啊,誰欺負你了?帶我去看。」「『大眾』就一路帶著師父到小師父那兒去了,到那就『咕咕』地叫。」「後來師父說了小師父幾句,『大眾』竟然開心地打鳴兒了。」

馬居士常在生意場上跑,一次偶然的機會來到華嚴寺,頓時被這裡的歡樂氣氛所感染。「每天經歷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吃吃喝喝的,說句話還得留點心,我實在覺得太累。」「原來我沒接觸過學佛的,來這兒做義工之後,跟佛友們一起幹活兒嘮嗑,真的非常開心。」「我不知道學佛這麼歡樂,現在我原來那些吃喝朋友都拋了,只留一些實在的人。」

馬居士現在只要有空就往華嚴寺跑,「有時候白天沒空,晚上開著車來,站在寺院外面想一會兒師父,心裡覺得特別踏實。」

張居士原先身體很差,總是胸口疼,也沒有固定工作,去醫院查了幾次,也查不出什麼問題。後來,學佛的姐姐讓他到華嚴寺做義工。「那時候正好在建山門,太陽老毒了。我幹了一天就不幹了。我姐說,你干吧,我給你開工資。」「來了就看見師父,跟她說胸口疼。她看看了說,你放心吧,沒事兒的,先從輕活兒干起。如果能吃素就更好了。」

張居士遵從乘信法師的囑咐,茹素、勞動、誦經……幾個月後,他的胸口就不疼了,身體也壯實了。現在他不但有了穩定的工作,還專門買了一輛汽車,自己開著為寺院服務。

高居士退休前是糧庫職員,他是孫居士的老伴兒,他們是第一個買車為寺院服務的。「有些居士來做義工需要掏錢買車票,還有的家裡男的學佛、女的不學佛,或者女的學佛、男的不學佛,為了車票錢會鬧意見和鬧矛盾。」「師父常說,學佛要是快樂的,不能因為這個生了煩惱。我一尋思,我們家買了車吧,專門拉居士們來寺院。」

仁利法師跟隨乘信法師時間最長,也經歷了乘信法師出家以來所有的「苦」,她對苦樂的體會比他人更深刻。「當年最苦的時候,我和師父一天只有一個蘋果,還捨不得吃。當初我也曾想離開過,好幾次想要辭別老和尚,因為都是一樣的出家人,為啥自己非要吃這個苦。」「後來隨著修行的增長,我漸漸認識到,沒有苦就沒有樂,樂在苦中,後來就不會感覺到苦了。現在我更感覺到,其實沒有苦就沒有甜,只有經受了苦,才會感知到樂。」

為了方便信眾們的需求,乘信法師最近又接到一副重擔,在距離華嚴寺七十公裡外的南樓山中再建一座寺院。她在山間工地旁找了一個工棚,帶著仁利法師搬了過去。工棚比當年的板棚條件稍許好些,但也只有三四平米,僅能安下一張窄炕。事隔多年,當年的「茅棚師」又回到「茅棚」,苦修造廟的老尼師又開始勞碌。只不過,現在的因緣和條件遠非當初能比。

九月下旬,這座名叫寶積寺的新寺院已經奠基,開始動工建設。

「其實老和尚修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法門,就是朝山、打坐、念經、惜福等尋常普通修行。」一位熟悉乘信法師的居士說,「我跟著師父好幾年,都沒聽她說幾句大道理。她總是做得多、說得少。」「老和尚不管在哪裡,都會吸引很多很多信眾,這是因為她『表法』做得特別好。真正的修行人,從來都是會有極大感召力的。」

物來則應,過去不留。「寺院不是我的,是大夥兒發心建造的,屬於大眾。我只是看家護院、給大家出點力而已。」乘信法師說。

(佛教文化雜誌獨家採訪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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