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哭500個女孩兒,對方卻說謝謝
你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
又是為了什麼?
哭泣女孩
“你最愛的游戲叫做你問我答,
只要你問我就要答,
這麼無聊的游戲你卻可以樂在其中,
我不懂。
我也不懂,
為什麼現在我想回答你,
你卻不再問了。”
“她就這樣一直吐一直吐,
從嘔吐到吐水,從吐水到嘔血。
衛生紙換成了塑膠袋,
塑膠袋換成了黑色垃圾袋。
‘媽,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這是我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今天本該是我肚裡的孩子滿十周的日子,
可是他卻被抽離了我的身體。
上次看到他時,他有顆大大的頭,
閃亮亮的小心跳。
兩周後再見,竟只剩一些干扁皮膜,
不知何時他已離開我的懷抱。
醫生說胚胎萎縮的可能原因有很多,
但我一個都不想知道,
沒有任何解釋能令我釋懷,
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帶回我親愛的寶寶。”
來到這個幽暗靜謐的房間前,
女孩們也不曾想到,
自己會對著一個陌生男人,
肆無忌憚地宣洩。
眼淚像洪流,
情感像缺口的堤壩。
他叫徐聖淵,
從2011年夏天至今,
耗時六年,
已經“弄哭”過500名女孩兒。
她們把眼淚留在這個房間,
舔舐一直不敢觸碰的傷口。
徐聖淵是台灣知名攝影師,
曾為馬英九拍過肖像,
也是第一位獲得法國巴黎PX3攝影獎的台灣人。
在如今這個鋼筋水泥時代,
他作為自我保護意識超強的大多數,
每天微笑迎人,幽默開朗,
骨子裡卻極度悲傷。
有時候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還沒有說,
看見一句“I’m too sad to tell you”,
就淚流不止。
“哭泣並不是懦弱,
悲傷是一件重要的事。”
他這麼認為。
誰都見過自己的笑顏,
也會拿起鏡子研究怎麼笑起來最美,
卻沒多少人見過自己哭的樣子。
我們都不曾察覺,
自己哭起來的時候是多麼
奮不顧身,專注投入,
甚至無暇對鏡顧影自憐。
說來,比起微笑,
哭泣似乎更加專情、高貴些。
便是這樣的境遇,
讓徐聖淵產生了拍攝女孩哭泣的想法,
他想弄懂悲傷,
也想弄懂攝影師與被拍攝者之間,
模糊又不確定的關系。
為女孩打造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空間,
靜默的房間裡,有昏暗的燈光,
背景流瀉出勾人情緒的樂聲。
然而計劃剛啟動的時候,
每一步都十分艱難。
在Facebook上征集受訪者,
卻很少有人應征,
偶爾答應的又突然反悔,
大概沒什麼人願意對著陌生人
和一台機器訴諸衷腸。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
他便笑稱自己是史上被放鴿子最多的男生,
不過這不能成為放棄的理由。
後來漸漸有了名頭,
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有些女孩說是在肆意宣洩情緒,
倒不如說是在刻意作秀,
所以每次開場前,
他都會再三強調:
你不是來玩兒的,是來放縱大哭一場的。
她們正對著鏡頭後的陌生攝影師,
有些女孩不說話,
只靜靜回憶,然後流淚;
有些女孩選擇開口分享屬於她的故事;
甚至有些女孩才說兩個字就泣不成聲。
有次我陪著奶奶去安養院找患老年痴呆的爺爺,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哭了,他說:“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帶我回家好不好?”
那個畫面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心痛到極致,他們倆個抱在一起哭,我在旁邊看了眼淚沒停過。
第一次明白光是有好感、有喜歡,是無法支撐起一段感情的。我質疑過我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價值不值得你愛,為什麼有個人可以傷害另外一個人這麼深。
我刪除了你所有的聯絡方式,我好討厭那個看著你帳號上上下下而痛哭的自己。
成為女諧星以後的我,
再沒有在人前落淚,
總是用無所謂或自嘲的方式輕輕帶過。
但我終究,
被失落、恐懼給征服。
有一件事情是秘密,
我不能說,
但是眼淚的名字是懊悔。
“是你想太多了”,他說。
但是我不懂,
到底是誰想太少了呢?
我知道那個男人不好,
但還是沒辦法離開。
這句話,徐聖淵聽了不下20遍。
有一個高雄的女孩,
說自己平時很會哭,
但整整拍攝一天,
她只掉了幾滴眼淚就再哭不出來。
她的內心潮濕很久,
卻終究沒有流下淚來,
因為平時那些淚都是真的,
可沒人相信。
拍過一段時間後,
他開始在亞洲范圍內尋找受訪者,
日本,馬來西亞,中國台灣、大陸、香港等,
他會要求女孩們卸去妝容,
取下美瞳,
以最原始的狀態參加拍攝。
有些人一開始還擔心素顏哭出來很丑,
但情到深處,
這個問題就不再重要了。
斂去身份、背景、履歷,
每一張照片上的眼淚都真實而普通,
她的故事可能就是你的故事。
原來我們的眼淚一樣,
我們有著共同的憂愁和悲傷。
見證了太多的眼淚,
徐聖淵感覺自己被由外至內地洗禮了一次,
很多人為了感情而哭,
很多人的淚和癌症有關,
很多人抑郁到要自殺,
很多人莫名憂傷,
那麼多流淚的原因讓他覺得,
能好好活著,
做自己喜歡的事,
是多麼幸運。
“其實能夠只為感情而哭,
算是幸福的。”
忽然發現生活中的我們,
為什麼會喜歡去比較,
因為在比較的過程中,
可能得到安慰。
那便去比較吧。
有時為了不給對方壓力,
他會屏住呼吸,
保持不動,
盡量讓自己“隱形”。
有時被對方的情緒感染,
他就陪著一塊兒哭,
默默流淚,
不做打攪。
最讓他覺得欣慰的,
是女孩們基本都笑著離開工作室,
把悲傷留在那方寸之地。
走之前,她們會感謝攝影師,
哭泣是靈魂的訴諸口,
真正能直面靈魂的機會太少,
是他給了她們勇氣。
我第一次在初次見面的人面前哭(而且哭得亂七八糟),正因為我們原本不認識,所以可以輕松地把埋在心底的話告訴你,希望我們大家都幸福。
謝謝小徐給我這個機會突破,“我好想你”。
終於可以哭了,僅以此張紀念一個月就結束的初戀,致我們終將失去的青春。
謝謝你今天願意接受我的眼淚,傾聽我的故事,也謝謝你願意跟我分享你們的回憶,但願我們不再為悲傷而哭。
兩個人相遇都有一定的原因,謝謝你。
悲傷被人好好珍藏了,這種被人珍重疼惜的感覺,是如此溫暖。
眼因多流淚水而愈以清明,
心因飽經憂患而愈以溫厚。
太悲傷的,我急於遺忘;
太幸福的,我卻已不忍回憶;
我只知道,這些照片是我的回憶寶盒;
當有一天,我可以看著照片微笑時,
我已經走出來,優雅而淡然。
所有的愛、不愛、被愛,
都在哭過之後變成新的開始,
徐聖淵感覺自己曾經受過的傷,
已經在50 公升的眼淚,
500 位哭泣女孩,
5000 小時的聆聽中,
不知不覺悄然復原。
他把這些故事集結成冊,
編纂出《哭泣女孩》,
為了保護每個人的隱私,
故事和圖片都是隨機排列,
已經在台灣出版。
有攝影師問他,
怎麼能讓那些女孩兒發自內心的哭泣呢?
他說,自己從不讓人為了哭而哭,
這就失去了意義,
每個人都有真的悲傷,
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著對方放下戒心,
打開心門,
回憶,講述,情不自禁,
流淚。
被淚水滋養過的笑容,
更加美好珍貴,
直面悲傷,
去感受釋放淚水後的力量,
會讓我們更好地走下去。
每個人的內心,
都住著倔強的孩子,
他操控淚腺,
總在心脆弱的時候跑出來說:
“要堅強。”
可是他錯了,
哭過,我們才會跨過去,
才會更堅強。
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句話太武斷。
誰都有真的悲傷,
那悲傷真的很重。
得不到宣洩,
會被壓得垮掉,
只有懂得釋放,
才懂得把持。
有一首詩這樣寫:
如果我可以成為一部分的你,
我想要選擇做你的眼淚,
從你的心裡懷胎,
在你的眼中誕生,
活在你的臉頰,
死於你的嘴唇。
多美的眼淚,
它讓人去愛,去笑,去快樂。
在自己面前,
做什麼刺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