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德國人用20年時間,狠甩中國教育一個耳光。想教出真正的「好學生」,卻被指戀童癖被開除被罰款,他說:在中國無法看到真正的教育!

“用分數決定一個人的一生,

這是中國教育的失敗!”

4月12號,

人民日報一條抵制“衡水中學”的微博,

被無數學生和家長轉發~

說真的,小編看到的時候還是蠻吃驚的。

連光偉正的人民日報都看不下去……

一所一年能培養139個考上北大清華的學校,

被浙江教育界請了出去。

原因是:

“這所學校是應試教育的典型,

眼睛裡只有分數沒有人。”

中國教育什麼時候開始反思自己了?

小編甚至為此展開幻想,

將來,中國的孩子是不是不用再為逃避應試而出國。

書包裡裝滿了看不完的課本和做不完的試卷……

想當年,小編也是背著這樣的大部頭書包,經歷了整個青春期。

從你出生開始就注定要接受這樣的教育——老師家長最關心永遠是“在哪兒上學啊?”“考了第幾啊?”可他們卻不會問你:“喜歡學習嗎?”“對哪方面感興趣?”

關於自我意識、愛、生存技能的學習一片空白。

真正的教育難道就是這樣的麼?若干年前,德國人盧安克來中國當老師,想要改變中國教育。用盡一切力氣,最後結果卻是失望而歸。

曾在中國貧困山區義務支教近20年,

他不喝酒,不抽煙,不吃肉,不賭博,不戀愛

——他教出過什麼牛人嗎?

——不好意思,沒有。

他班上的學生,考試基本都不及格。

但他卻以一人之力,

做了中國教育最需要但沒人做的事。

“這是個什麼爛仔,把頭發染成這顏色!”

村裡老人第一次見到盧安克時說。

一頭淡黃卷發,身高近一米九,

枯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駝著背,

常年穿一件假冒的湖人隊籃球服,

可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湖水一樣澄清。

2003年,

盧安克從南寧坐四個小時車到東蘭縣,

然後顛簸一個小時的拖拉機,來到板烈。

這裡的莊稼叫“望天田”——農民將種子撒在地裡,

任由其生長,全靠老天爺賞飯吃。

山裡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也一樣,野生野長。

盧安克決定留下來,為這些“野孩子”提供教育。

十年,他從一個青年變成了中年,

四十多歲了,沒有房子,沒有家,也沒有孩子。

他靠翻譯書和父母的資助維持生活,

每個月一百塊的生活費,多出來的都捐給慈善機構。

因為在當地買不到45碼的襪子,盧安克一直都光著腳穿鞋

然而,他並不在板烈小學的教師名單上,

沒有教師許可證,不能教正式的課程,

只能陪孩子們一起畫畫唱歌,生火做飯,

修被牛踩壞的橡膠水管,周末種菜放牛……

這是盧安克和孩子們最喜歡的游戲項目,在下過雨的泥地裡,從高坡上騎自行車沖下來,濺一身泥漿

但他卻成為孩子們最愛戴的一個“老師”,

在當地村民眼裡,他簡直是個孩子王。

他坐在草地上,七八個孩子滾在他懷裡,

像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喊他“老爸”。

2010年,柴靜采訪他時,說出了很多人的疑問:你只是一個生活中陪著他們的人,你並沒有在教育他們啊?

盧安克淡淡地回答:

“教育就是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不管是故意還是不故意。”

“最難的事是,讓學生意識到他們自己的特長。”

“有了目的故意去做什麼,沒有用的,沒有效果,那是假的。”

“中國農村和城市的人,都太著急了。來不及打好基礎,就要看見成果。”

這些沒有套路的回答,讓采訪過無數大人物的央視記者手足無措。事後柴靜說:面對盧安克,我土崩瓦解。

被盧安克的藍色眼睛注視著,柴靜“頭一次感覺自己的殼被掀開,蝸牛一樣脆弱細嫩地露出頭來”

很多人看了那期節目留言說,

盧安克給人的,不是那種會掉眼淚的感動,

他讓你呆坐在夜裡思考,

“我現在過的這是什麼樣的生活”。

柴靜用崔健的一首歌形容他——無能的力量,

但這種“無能”,有時候比“能”要強大一百倍

盧安克的教育理念,

其實都來自他的家庭。

1968年9月,盧安克出生在德國漢堡。

父親是名退休教師,母親是一個家庭主婦。

為更好地教育兩個兒子,父親45歲時做了個決定

——由工程師改行做老師。

在德國,基礎教育並不只有一種。

父母為盧安克選擇了一所不用考試的學校,

就連學校的課本,都是孩子自己寫的。

父母從不會強求他按照某一種方式生活。

後來,盧安克說:“我的父母和老師沒有把我當成傻瓜,沒有讓我做那種考傻瓜的練習題,也沒有把我當成聰明人,沒有過早地開發我的智力。”

盧安克第一次參加考試,是中考,

 因為外語不及格,他沒考上高中。

他從小就對帆船有興趣,

干脆就去了一家小帆船工廠做學徒,

自己設計帆船,參加國際帆船比賽。

之後,他向漢堡美術學院工業設計系申請入學,教授們看了他的設計作品,一致認為:“已經有知識的人不需要更多的知識,缺少的是創造性。但給盧安克這個只有創造性的人增加知識,他就可以實現他頭腦裡的東西。”

就這樣,盧安克沒參加高考就上了大學

他設計飛機模型,不用電腦畫圖,也不計算,只是去體驗和感受風流通的情況,最後他做出了一架世界上飛行距離最長的滑翔機。

畢業後,他不想為金錢工作,父母擔心他沒有生存的能力。於是他找了一份裝卸貨物的工作,每天扛三千個大包,做了兩個月,父母說這樣太可惜了。他說:“為了錢做是可惜的,不是工作低級可惜。”

父親說,那好吧,你可以去為別人服務了(後來,盧安克的雙胞胎哥哥成為國際綠色和平組織成員,妹妹七年中一直在非洲納米比亞做志願者。)

1997年,

盧安克就有了去中國山區支教的念頭,

而看了張藝謀的電影《一個都不能少》,

他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做一個中國鄉村教師。

1990年,盧安克來中國旅行三個月。兩年後,申請在東南大學建築系留學,不久轉學到廣西農業大學學中文

德國教育都完成了的,

在中國才剛剛開始,尤其在中國貧困山區,

所以他來了。

熟練掌握德語和英語,

還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而且是漢堡美術學院工業設計系高材生。

盧安克對自己的鄉村教育事業自信滿滿,

結果,卻遭到一連串的失敗

一開始,盧安克在南寧一所殘疾人學校義務教德文,因為沒辦下“就業證”,被公安局罰了3000塊錢。

之後,他又去了桂林陽朔、南京馬山等三個學校。

2001年,他來到廣西山區最貧窮的縣城之一東蘭。

他在縣裡的一所中學義務教英文,

因為他自己的中文就是根據生活中的語感學的,

所以他想把自己的經驗也帶到教學當中。

他不用課本,也不給學生進行測試。

當學生造出了這樣的句子:

Run like the kite,I can fly a bike.

(象風箏一樣跑,我能像自行車一樣飛)

盧安克贊嘆,多麼有想象力啊!

可是按照中國的考試,這是錯的,

因為沒有這樣的標准答案。

結果段考,他教的班級成績倒數第一,

只有六個學生及格,平均成績才20分,

家長不滿,學生失落,

還有人說他戀童癖,這讓他很傷心。

他發現在學校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自己也滿足不了學校要求的“標准”角色,

於是只能主動選擇離開。

接著,他去了廣西隘洞鎮的一個村子,

租下一間每月十元的房子,

教當地壯族靑少年說普通話、畫地圖、修路。

但後來發現因為年齡太大,

這些學生只能完成他交給的任務,

卻已經失去想象力自己去創造。

事後他寫:“這些事情全都失敗了,失敗得非常嚴重。但假如我當時就成功,不成熟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大,而我自己就會變成我不喜歡的那種人,命運通過失敗指出應該走的路。”

德文、英語、中文、畫圖,

盧安克把自己會的都教了,

然而一次次失敗,讓他意識到,

自己想做的,其實是素質教育

他從小讀的就是不用考試的學校啊。

盧安克說,要培養感覺基礎,必須從兒童開始,因為他想教給孩子的,不是任務本身,而是完成任務需要的才能和力量

2003年,盧安克來到板烈,

這裡只有拖拉機能夠通行,

村裡沒有電,也不通自來水,

大人都去外地打工了,只剩下孩子和老人。

盧安克決定留下,和孩子們一起生活,

沒想到,這一待就是十幾年。

一開始,村裡人對金發藍眼的盧安克並不信任,

他們想不通一個老外為什麼要來農村吃這個苦?

甚至,有人懷疑他是個德國特務。

孩子們也怕他,覺得會被騙去賣。

不過,慢慢的,在孩子們眼中,

這個溫和的“無能”老師,就成了“萬能”的英雄,

他教大家音樂、美術、體育和自然,

可以在一分鐘內畫出一條龍,

帶領每個人寫歌詞,創作音樂,

還和大家一起修橋、建水壩、造游泳池……

盧安克成為孩子們唯一的“大人朋友”

盧安克希望孩子不拘章法,

能夠自由地表達自己。

有個男孩寫了一篇作文《騎豬》,

他突發奇想,既然馬可以騎,豬為什麼不可以?

盧安克將它貼在了黑板報上。

為了培養孩子們的團隊合作,

他讓全班一起畫一幅長條畫,

每個人拿支畫筆,畫上自己的部分。

盧安克說,合作其實很難的,

“後面畫的,可能沒有位置了,

但可以改變他人已經畫過的東西,

而先畫的學生,要承受別人去改變自己的畫。”

他從來不教給孩子必須怎麼做,他讓孩子獨立思考,解放天性。道理,都是孩子自己悟出來的

盧安克喜歡和學生嘗試一切,

倒泥漿裡打滾,在小溪裡游泳,

他們用身體去接觸大自然,

搬石頭圍了一個天然游泳池。

他上課從來不用課本,

很多教學,都是在生活中完成的。

他指著山裡的樹告訴學生,樹的根很重要,

因為它們,土才能留住,所以不能亂砍。

盧安克曾因為村民亂砍亂伐報警,在他的影響下,孩子們也開始去勸阻大人,因為他們擔心自己的家有一天被大水沖掉

在課堂上,有時男孩子大叫大鬧,

甚至嘲笑辱罵盧安克,他也從不發火,

只是停下來不說話,但“抑制”比發火還有效,

很快班裡就安靜下來,搗蛋的男孩主動道歉:

“我管不住自己,你讓我出去站一會兒。”

有時連孩子們都覺得盧安克太溫柔了,希望他能凶一點。但他說,控制不了自己,就是心裡不自由

因為學生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

為了消除孩子的孤單,

盧安克每周日會去不同的孩子家住,

陪他們生活,陪他們玩,經歷各種各樣的事。

在他看來,教育就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盧安克和孩子們一起在村裡放鞭炮

2004年,盧安克在板烈發生一次車禍,

同車人死亡,他的脊椎被壓縮3釐米,

他修養好幾個月,不但沒有離開,

反而覺得,自己和這個地方的命連在一起了

然而,盧安克的教育結果還是會遭到質疑。

一個班46個學生,只有8人堅持到初中畢業,

大多數沒畢業就到城裡打工,還混幫派。

甚至有的孩子還沒讀完初一,就結婚了。

有一次,一個父親來找他算賬:

“我的兒子就因為學你,變得很老實,吃了很多虧。”

盧安克意識到,中國的留守兒童將來會成為一個失去控制的因素,除非能給他們帶來歸屬感。

這些山裡的孩子從小沒有家長在身邊,所以更需要一個權威,“沒有一種引導的力量,他們都會變得很瘋狂。”

盧安克認為,創作可以成為他們的權威給他們歸屬,“因為青春期的孩子是通過行動得到感受,從感受中才慢慢反思,反思又再指導行動的。”

盧安克想讓孩子通過行為去學習,更不是通過語言

他在宿舍陪孩子們臥談,

了解每一個孩子的喜好和弱點。

和他們一起創作了一個劇本,

還拍成一部“五毛特效”的電視劇《心鏡》。

《心鏡》講述的是主人公容承帶領鷹族人和矛族人,對抗幫派人的故事。但是,這個叫容承的英雄,他的超能力不是來自於武力,能是來自於他能夠承受沒一派人的人對他的羞辱、打罵和欺負,卻不會去攻擊任何一個人

男主角的名字叫“容承”,不難理解,就是容忍和承受。

一個在班上被稱為“老大”的孩子牙韓運,扮演了容承。這是一個在班上讓其他老師頭疼的小孩,不守紀律,不被信任。盧安克卻說,往往是這樣的孩子最在乎老師。(這讓司馬想起學生時代班上的那些“差生”,他們其實都很想得到老師的認可啊)

從淤泥裡出來時,牙韓運渾身冷得發抖,但沒有一句抱怨

盧安克讓孩子在創作中找到了歸屬,

他也在板烈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2010年,他與一位認識8年的中國女志願者結婚了。

一開始,他們打算一起留在板烈支教,

可隨著時間遷移,妻子想讓生活安定下來,

她為盧安克在杭州一個手機廠找了一份工作。

“她媽媽說我是流浪漢。我這種人做不好丈夫。”盧安克從未如此低落

在離開前,盧安克聯系到柴靜,

囑托她拍下自己和學生最後的相處,

板烈的晚霞,山裡的小溪和樹……

采訪很有儀式感,像一次告別。

在采訪中,盧安克說:“雖然我感覺到,我的學生就是我的孩子,板烈就是我的家,但我不能要求老婆也這麼看,她有她的夢想和需要。”

采訪完第二天,盧安克離開板烈,

去承擔自己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

他進了妻子聯系的那家工廠,

不過,一個星期後就辭職了。

因為簽證到期,只能暫時前往越南。

媒體的關注,讓他不堪重負,後來關掉微博。

盧安克在個人著作《是什麼帶來力量》一書中寫道:“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媒體點燃的炸彈。”

很多人責怪盧安克的妻子,覺得是她逼走了盧安克。

其實,2016年,她已獨自回到板烈,在小學教思想品德課。她說,當時杭州那份工作,是為了幫丈夫先獲得居留權,這樣才有機會回到板烈。

如今,盧安克人走了,心還在板烈。他建了一個“板烈總裁會談”QQ群,裡面71個成員都是他教過的學生,他經常和學生們聊天,了解板烈的一切。

盧安克的QQ簽名是,“沒有期待的日子”。他答應學生,暑假回板烈一起游泳

學校裡,也到處是盧安克留下的痕跡,

圍牆上,是他一筆一筆畫的運動示意圖。

辦公室裡,有部免費親情電話,

是盧安克留給孩子們的禮物,

讓他們可以和外地的父母聊天。

話費,至今都是盧安克解決的。

牙校長經常跟學生們說,“盧老師走了但他留下這個電話,就像還沒有走一樣,他還在關注你們。”

盧安克的教育,也改變了一些孩子的命運。

曾擔任《心鏡》男主角的牙韓運已經長大,

他現在在學習汽車維修專業,

問盧安克給他的人生帶來了什麼?

他對著鏡頭堅毅地說,“好奇心”。

他的夢想,是開一家汽車維修廠。

牙韓運說,對發動機拆裝感興趣,源自演《心鏡》時做那些道具的經歷

村民們,也被盧安克的行為感動了。

“一個外國人都來無私來教育我們的孩子,

我們也應該多陪在孩子身邊。”

在外地打工的韋先生請假回到村裡,

因為上了盧安克的美術課,

他的兒子愛上畫畫,後來報了縣裡的美術班,

兒子快中考了,他特地回來陪陪他。

而那些沒有機會上過盧安克課的孩,

相互傳閱著他寫的那本《是什麼帶來力量》,

因為被翻太多次,如今已經書皮磨白,書頁脫落。

裡面寫的教育理念,學生們似懂非懂,

但每個人都很向往書中提到的奇妙課外活動,

大家一起修游泳池、創作電視劇、一起寫歌……

每當六年級的學生畢業時,

盧安克都會讓大家一人寫一句歌詞,

孩子們在鋼琴上胡亂彈奏的旋律,

盧安克記下來之後,拼出完整曲調,

於是就有了一首屬於大家的畢業歌。

一個最皮的孩子說:“要不要聽我的?”

他說出的歌詞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我們都不完美/但我願為你作出/不可能的改善。”

“你為誰寫的?”

他指著盧安克說,“他。”

盧安克曾對自己的學生說:“如果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家,他家人就是他的後代,如果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學生,學生就是他的後代,如果一個人為了人類的發展,那麼人類就是他的後代。”

盧安克給中國的教育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教育的目的,絕不是高分和名校,而是讓我們發現自己,並擁有面對生活所需要的勇氣和力量。

教育應該讓人變得更好,而不是讓分數變得更高。

采訪完盧安克,柴靜曾引用哲學家雅斯貝爾斯的話,“教育,是人與人之間,也是自己與自己之間發生的事,它永不停止,就像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觸碰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圖片來自網絡,《面對面》

Gif來自《告別盧安克》,版權歸其所有

人生的答卷,並不能打分。

我們都不完美,而好的教育,

讓我們願意做出力所能及的改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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