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塵眾：紅樓夢小人物3》：尤氏姐妹

蔣勳《微塵眾：紅樓夢小人物3》：尤氏姐妹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在《紅樓夢》裡，曹雪芹不斷思考在封建社會裡“情”的意義。當中牽扯的“情”與“淫”，撲朔迷離，交錯糾纏成小說人物的沉淪與升華。

《紅樓夢》裡的“情”，可以如此濃烈，如此驚心，如此悲憫。

情，亙古不變的人生習題，《紅樓夢》裡寫得熾熱驚心的，莫過於“二尤” 尤氏姐妹的悲劇。姐姐尤二姐渴望幸福卻苦受折磨，最後吞金自盡，了此殘生；妹妹尤三姐恣意狂放卻剛烈執著，為表忠貞愛意選擇自刎以明心志。

尤氏姐妹，是一對可憐可恨又可悲的姐妹花。這對姐妹花，乃賈珍繼室尤氏的異父異母之妹尤老娘與前夫所生的女兒，因賈敬喪事進入寧府，從此與賈珍、賈蓉及賈璉結下一段孽緣。

柔順尤二姐

尤二姐模樣標緻，溫柔和順，進府後就被好色的賈珍看上。賈珍饞涎妻妹的美貌，對尤二姐無微不至，得手玩膩後就把她讓給了賈璉。賈璉因懼怕王熙鳳的淫威，只好偷偷在榮國府外納尤二姐為妾。不久被王熙鳳發現，以柔情誘騙尤二姐入榮國府，並設法將之除去。在她借刀殺人的計謀下，尤二姐備受折磨，過著非人生活，但為了維護這段愛情，她甘之如飴。最後，在得知胎兒被庸醫打下後，愛郎賈璉卻愛莫能助，讓一心一意恪守婦道的尤二姐傷心絕望，於夜闌人靜時吞金自盡，了此殘生。

剛烈尤三姐

《紅樓夢》裡寫到，貪念美色的賈珍、賈蓉父子長期和尤二姐、尤三姐保持不正當的關係。為了生計，尤老娘出賣自己的女兒，讓不堪誘惑的尤二姐甘心成為賈珍父子的奴隸。尤三姐雖然也被迫屈從，但內心痛恨賈府的荒淫糜爛，對自己的失身也非常自責，渴望擺脫賈府。

為了擺脫賈珍父子，三姐以美色為武器，瘋狂戲弄他們，每天索要金銀、美食，剪碎綾羅綢緞，以發洩心中的悲憤。 賈珍父子為了息事寧人，就想到把她嫁出去。

原來，尤三姐心中早就愛上了一個名為柳湘蓮的人。此人性格豪爽，孤芳自傲，和寶玉十分要好。前幾年因為打了薛蟠，遠逃他鄉。三姐已暗中發誓，非湘蓮不嫁。幾年來，就一直等著他。

雖然柳湘蓮一開始答應了這門親事，並將“鴛鴦劍”當作定親信物。後來因為得知尤三姐的風流韻事而反悔，欲取消這門親事，卻導致剛烈的三姐以死明志，用“鴛鴦劍”自刎而死，黃泉路上又添一位為愛殉道的孤魂。

尤三姐的死，帶出一個反封建社會的觀點：在封建時代，女性被男性侮辱，社會輿論反而會指責女性。男子可以公然尋花問柳，女子卻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柳湘蓮自己經常嫖妓賭博，卻鄙視成為賈珍玩物的尤三姐。見柳湘蓮也無法理解自己，尤三姐徹底絕望了。她從床上摘下鴛鴦劍對著柳湘蓮說：“還你的定禮。”說完淚如雨下，一手把劍遞給湘蓮，一手按住劍柄，使勁一拔，把劍往頸上一橫，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

尤三姐是《紅樓夢》中性格豐滿的女性形象，她潑辣嬉罵、深情忠貞，具有強烈自我意識和反抗精神。她看透賈府醜惡，勇敢追求愛情，最終卻因封建制度束縛和柳湘蓮誤解而自刎，成為小說中的悲劇人物。

尤氏姐妹花，一個柔順一個剛烈，她們的悲慘下場，雖說是性格上的缺失，卻也同時是封建制度下的犧牲品。在《紅樓夢》裡，她們的篇幅雖不多，匆匆地出場，然後雙雙地死去，看似不經意，其實是作者曹雪芹對封建制度和封建制度典型代表的賈府罪惡的進一步批判。

（圖文/雪芬Shirley）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