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男子到毀容,俞灝明如今怎麼樣了?
回過神來,他覺得像一場大夢。
歷經最風光的頂峰,跌入滿是荊棘的谷底,再觸底反彈。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將自己的故事拍成電影,那會是什麼樣子?
那個電影中,快樂男聲應該是華麗序幕。
一拉開,故事開啟。
他叫俞灝明。
站在快樂男聲舞台上時,他還是少年。有著天使一樣的面龐,長長的睫毛,友善又靦腆。
“各位評委好,我叫俞灝明,我走的是偶像派路線。”
這是他的開場。
大家都笑了。
純淨,甜美,乖巧,怎麼看都是可愛的。
於是粉絲叫他“國民弟弟”。
不到20歲的年紀,就獲此殊榮。
有緊張和不知所措,但一切又都順理成章。
舞台上他是優秀的,生活中他亦出類拔萃。
他不用刻意表演,他本就是那個樣子,陽光,聽話,自信,惹人注目。
從初中到大學,他一直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受女生歡迎,受男生崇拜,受老師喜歡。
所以,他清楚他的定位。
他要當明星。這是他小時候就篤定的事。
自幼喜歡唱歌跳舞,三四歲就站在家裡的板凳上,模仿明星的樣子,唱唱跳跳。
看到電視劇裡面的人,也會自信滿滿地說:“我以後也要當明星。”
參加選秀比賽是自然而然,也是天時地利。
那是一個造星興盛的時代,但凡有才藝,長得帥的男孩子都會想去試試。
在這些男孩當中,俞灝明無疑又是目的性較強的那個。
和那些赤手空拳的選手不同,他是帶著VCR來參賽的,成功晉級後,他還給父母打了一個報喜電話。
於是,暖,孝順,成了他又一個美好標籤。
他獲得了第六名的成績。
要知道當年他的競爭對手是,陳楚生,張傑,張遠,王錚亮這樣的實力唱將。
但人氣卻是超高。
對於偶像來說,這就夠了。
頂住了一時的壓力,後面都是鮮花和掌聲。
那個夏天,他紅了。
由一個素人變成了偶像。
去經紀公司報導,剛下飛機,就有無數的粉絲來接機。
他第一次具體知道什麼是紅,也體會了當明星的感覺。
一旦登頂,他就想著往上攀爬。
但前進的路,不僅不費力,反而快得嚇人,順利得嚇人。
在那個鮮嫩的年紀,長得帥有人喜歡,會唱歌有人喜歡,會跳舞有人喜歡,會主持會演戲當然更有人追捧。
以上俞灝明統統都擅長。
離開快男的舞台,他不僅在《舞動奇蹟》中奪得冠軍的好名次;
還加盟了《天天向上》,擔任主持人。
更是被選中參演《一起來看流星雨》。
這部劇有多火,自不必多說,開播以來,收視一路飆升,不僅穩居全國同時段冠軍,也造就了包括俞灝明在內的一眾人氣新星。
至此,他的事業全面開花。
比之前更風光無量。
“順利”是他前半生的關鍵詞,父母恩愛,家裡不缺錢花,事業又順的一塌糊塗。他是被家庭,粉絲和公司保護的很好的人,人生沒有挫折可言。
即便是看似全能卻無一精湛,也不想費功夫深挖。
他自己也說,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歲月靜好。
當然,他也認為日子會一直這麼下去。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俞灝明應該一直是那個閃亮的偶像派,美美的,帥帥的,如張翰,如鄭爽。
但他也會永遠輕下去,永遠簡單下去。
大火燒毀了他的容顏,也幾乎毀滅了原本美好的一切。
偶像就是靠顏值,可是臉被燒的面目全非了,鼻子下巴還在,竟成了這巨大衝擊中的安慰。
外在或許可以慢慢修護,但是心理的落差,卻是讓人抑鬱難耐的。
時間靜止了,再也沒有忙碌,生活只剩下狼藉的現實和不得不面對的痛苦。
所有難熬的,都被拉長了,放大了,加倍折磨他。
漫長的康復過程,消極的情緒,讓他日漸枯萎。
你彷彿能聽見,就“刷”地一下,他就重重地跌入山崖,崖底還均勻鋪滿碎石和針刺。
但他沒有哭,一向感性的他,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好像還來不及悲傷,事情已經達到最糟點。
他拒絕見任何朋友,也屏蔽了外界的信息,更不想傾訴。
他甚至有過極端的想法,亦不會說出口。
不痛不癢才會到處尋求解救,絕望的人只會默不作聲。
為了幫助恢復,爸媽決定讓他去洛杉磯休養。
在那裡他情況好轉了些,至少願意主動交流。
然而事實上,這只是生理的修護,他可以去往任何地方,但卻很難和消極情緒隔絕,也不能逃避面對大眾。
能真正救他的,唯有他自己。
出事後的第一次亮相,是在湖南衛視的跨年演唱會上,他的一首《其實我還好》,讓無數人瞬間淚崩。
他自己作詞作曲,用歌聲告訴大家:“很痛,但笑著接受。”
但他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沒法自如地面對鎂光燈和話筒。
錐心刺骨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有人說他太醜了,看起來像老了10歲。
甚至有博主公開說他是過氣的明星,復出後被人瞧不起,說他永遠站不起來。
更艱難的是,他還要回到那個讓他出事的劇組,接著拍《愛在春天》。
每一幕都是痛苦的回憶,身體和心理都反抗地想吐,但是他隱忍著,還是完成了。
走過一重山,還有一重山。
就在《愛在春天》發布會的那一天,主辦方把他當時事故的視頻直接在發布會現場播放了。
俞灝明當時就坐在台下,整個人都懵了,痛苦的感受再次來襲,情緒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無數鏡頭對著他的臉,對准他的傷疤,使勁“咔碴咔碴”。
既悲涼又諷刺。
沒有人真正關心他,人們只在乎喧囂和流量。
但他始終是得體的。
他沒有抱怨劇組,沒有抱怨導演,沒有抱怨相繼離開他的一切人和資源。他沒有不原諒,沒有戾氣,只有接受。
他從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
男孩受傷了,需要憐憫,需要同情,而他自始至終都在迴避同情的目光。
一遍一遍地媒體在追問過去,一遍一遍地將他的記憶拉回那個事發現場。
復出後所有的採訪,兜兜轉轉都會繞到那場大火上。
他始終是禮貌平靜地回答,沒有任何不悅的神情,很乖地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曾經有一個階段,所有的採訪都會反復追問那件事的過程與感受,他一遍遍地回答,“接受、接受、接受”。
他成了讓人淚目的勵志偶像,粉絲提起他都是心疼,都是堅強,頗有幾分身殘志堅的意味。
但這並不對等。
他明白,靠別人的同情,是走不遠的。
他一直在消耗,消耗自己的曝光度,消耗自己的故事,消耗自己的神秘感。
所有人都盯著過去發生的故事,但是並沒有人在意他的現在或者是未來。
那一陣熱鬧的假象,讓人誤以為一切並沒有那麼糟。
然而一陣風刮過,是現實的尷尬。
他前進的馬力明顯不足了,失去了偶像的號召力,前途一片迷茫。
他不再回答關於過往的問題,他覺得生活該前行了。
《一代宗師》裡,宮二找馬三對決,替宮家清理門戶,馬三戰敗,對宮二說:“宮家的東西,我還了。”
宮二說:“把話說清楚了,不是你還的,是我自己拿回來的。”
這句話令人唏噓不已,為宮二的骨氣,魄力,還有體面淚濕眼角。
這是她的得體。
而俞灝明式的得體,是拒絕同情,用實力贏得認可。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值得喜歡,而不是因為我可憐。
流量是我自己掙的,而不是你給的。
死裡逃生,變得極簡,主持和音樂以及舞蹈唱歌,並不是他的最愛,減掉那些枝叉,他決心要做一個演員。
純粹的人,都比較容易出成就,比如梁朝偉。
死磕的結果,是他憑藉《那年花開月正圓》中驚豔的表現,再度翻紅。
他賦予了杜老闆靈魂,杜明禮表面上斯斯文文,實則陰暗凶狠。
看似溫文爾雅,慢條斯理,其實老謀深算。
上一秒還在唱戲,下一秒眼神一轉就計上心頭。
舉手投足間的腔調,深沉縝密的心思,儒雅紳士的外象,是正常男人的樣子,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查坤點明他身份的時候,你又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俞灝明將人物拿捏的恰到好處,甚至有老戲骨的風範。
演技好到什麼程度呢,網上罵聲不斷,很多人給他發私信詛咒他,要他去死。
這就是成功了。
他沒有辜負這部戲,也沒有辜負自己。
為了深入角色,他除了不斷向老戲骨,前輩們請教之外,還苦練表演和台詞。
沒有他戲份的時候,他就在劇組給大家做做飯,揣摩別人的表演。
春節也拒絕了所有親朋好友的探望,一個人待在劇組保持那種獨自的冷情感,因為他不想破壞表演的節奏。
杜明禮和俞灝明的孤獨相互映襯,戲中他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戲外他坦言,感覺自己沒有路可走了,他快要輸了。
但人生起起落落,有一個詞叫觸底反彈,那些殺不死他的,最終強大了他。
對於俞灝明來說,這個角色就是他人生的一次新生。
他贏得體面。
人們再提起他的時候,不是顏值,不是大火,而是演員。